一斤就一斤,好歹也是跟二隊吃一樣的。
可過了兩天他們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這個兩怎麼越來越小?
這分明就是十六兩的舊秤啊!
用這個秤稱一斤,那能一樣嗎?乾糧數量縮減一半,剩下的用水來湊,本來就吃不飽現在更餓。
社員們又開始鬧,張根發都懶得出面,讓張金樂解釋,“要是不信的就拿秤稱一稱啊,別不知道好歹,這起碼還給你們吃的糧食呢,你去看看別的大隊,很多人都吃不上糧食了!”
他說的是賈家溝,現在已經開始吃澱粉,所謂澱粉當然不是大家理解的那個澱粉,而是把地瓜藤、葉子、花生秧子,曬乾上碾臺碾碎,然後加上地瓜面捏窩窩頭。
張金樂唱了白臉,張金煥再出來唱/紅臉。
張金煥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你們以為書記不頭疼嗎?你們吃兩三斤的時候他也就才吃一斤口糧。每天忙裡忙外的,整個人都累脫相,頭髮也掉光了你們看不見?要不是他去公社裡周旋,咱們的玉米公糧任務能是幾個大隊裡最低的嗎?”
“我們家的房子都扒了支援大鍊鋼鐵,你們誰這樣了?還不是為了保住你們的房子?你們領情了嗎?”
“書記已經跑好幾趟公社,去要救濟糧要返銷糧,可人家公社幹部同志說你們四個生產隊,怎麼就倆沒飯吃?人家那倆怎麼有飯吃?這賴誰啊?”
下面的社員們不想是自己人懶沒收回來糧食,想的是二隊怎麼那麼愛現,大家都收不回來,憑什麼他們就收回來?
這不是擠兌別人麼?
現在連累大家都沒得返銷糧救濟糧吃!
就有人預備著要去二隊和一隊鬧,讓他們出糧食支援自己隊的食堂,逼著倆隊長出面交涉。
陳福海和周玉貴硬著頭皮去找周明貴和周誠志,“咱們都是一個大隊的,總不能俺們餓死,你們見死不救吧。”
周明貴不發話只看周誠志,如果周誠志不支援,那他絕對不支援,如果周誠志支援,那他絕不掙扎。
周誠志道:“剛成立食堂的時候,你們借走俺們三千斤地瓜幹,一千五百斤秫秫,秋糧也收了是不是該還?”
陳福海:“周隊長,你……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俺們現在都要餓死了,是來讓你們支援的。”
周誠志瞥了他一眼,“我們從食堂一成立就吃不飽,你們怎麼不支援俺們?你們大吃大喝享受完,現在不夠吃的來找我們要?我們勒緊褲腰帶是為了自己不捱餓,可不是為了供你們大吃大喝。”
周玉貴不好說話,就憋著,他是被拉來湊數的,知道根本不可能成功。
就算張根發出面都不好使,更別說他們,只不過是逼上梁山不得不做個樣子而已。
借糧當然不了了之。
周誠志:“我把話撂在這裡,你們以後也不用想打我們的主意。我們生產隊和你們是一樣的人和地,你們良田比我們還多,收糧食按理說也比我們多。我們沒要過你們一粒糧食,還借給你們那麼多,那個你們是要還我們的。除此之外,我們隊公糧、購糧、餘糧,都是足足的交上去。社員的口糧現在都不足,生產隊的應急糧、種子都不足數。現在別說你們來借糧,就是公社逼著借糧,我們也沒有,除非說拿槍逼著,讓我們餓死自己接濟你們!”
說著就揹著手撅噠撅噠地走了。
……
寒冬田裡沒什麼活兒;人們閒著就是做零活兒、聊家常,想著吃什麼。尤其吃了一頓豬肉水餃,二隊的張羅著後面還弄點什麼吃。
畢竟還有好多豬下水、豬骨頭、豬皮凍在那裡沒捨得吃呢。
周誠志道:“豬皮熬一大鍋做豬皮凍,豬骨頭熬湯,豬下水就煮熟了切著吃。”
有人喊道:“隊長,咱們下粉條吧,這麼冷正好下粉條,用豬骨頭、豬血燉白菜粉條吃啊。”
有人提議,群情激動,“下粉條,下粉條!”
好不容易殺一頭豬,當然要換著花樣吃才最香啊。
周誠志想起周明愈和他商量的事兒來;既然三隊四隊要算計他們糧食;不如自己隊多消耗一些做成粉條囤著;當下就道:“那就下粉條。”
這個季節下粉條不用鮮地瓜,都是把春地瓜曬的瓜幹碾碎、泡水然後上磨推漿子。沉澱以後澄出澱粉,然後大鍋燒開水,用漏勺舀著澱粉往開水裡下粉面子,漏下去一條條的,過了開水撈出來晾在橫杆上,凍得結結實實的幹了以後就是粉條。
因為太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