脫了衣服,只在下人的提醒下拿了手邊的薄毯給她蓋上。
他精神還不錯,便坐在陸柒邊上看了她一會。兩個人平日裡私底下實在算不得好。陸柒剛進來那會對他是諸多忍讓,後來發了幾回脾氣,但在小事上到底還是縱著他的。
爹總是這人脾性好,但他看來卻不盡然。兩個人雖說是日日都相見,但像今日這樣靜靜地看著陸柒還是頭一遭。
因為不喜歡的緣故,一開始他瞧著陸柒自然是萬般不好的。這人長得也不夠好看,沒有那種意氣風發的模樣,比起楚家的那顆明珠也是差得很遠。
不過細細看來,倒也說不上難看。陸柒的長相斯文,剛成婚那會,因為身體還不夠好,面色有些病態的蒼白。在府中養了半年,陸柒的氣色已經好了很多,但膚色比他這個男子還要白皙幾分,身形也是消瘦,又高又瘦,看著像孃親書房門前栽種的那些文竹。
陸柒的五官其實相當耐看,即使一開始看著不起眼,看久了反而會覺得這是個很好看的人。五官拆開來不算精緻,但湊在一起卻覺得讓人很順眼。
冬日的時候他曾遠遠瞧見了一眼,陸柒披著黑色大氅在長亭裡看書,亭子外頭飄著大雪,她抱著個手爐坐在亭中石椅上,她的眉目清雋,身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遠遠望過去就像是一副緩緩流淌的山水畫。
這樣的陸柒和傳言裡的那個陸家女很不一樣,今天賓客過來,也不見陸柒露怯,反而進退有度處理的一直很好。
爹說陸柒很不錯,那些京城傳言並不可盡信,他自己就是流言的受害者,在這一點上自然深有體會。陸柒不愛多言,更是容易讓那些愛議論是非的人惹了名聲去。
不過陸柒好,卻不是那種能夠讓他瞧一眼便覺得心動的女子。他今年虛歲二十,陸柒去年弱冠,只比他大了兩歲,明明很年輕的人,可性子著實沉悶,並不是他嚮往的那種意氣風發的少年女君,倒有點像他的孃親,小事都縱著他,真發起火來也讓他覺得害怕。
爹說沉穩點好,能夠管得住他。他卻不這麼想,他喜歡的是明豔的牡丹,傲霜的寒梅,而不是蒼翠的青竹,陸柒並不是他喜歡的型別,而且三番五次的她還對她那麼兇。一想到圓房的事情,他就覺得有點茫然,爹不會讓他拖很久,而且他也不可能一直和陸柒這樣。
如果再嫁,不管是招個上門妻主還是嫁給別人做正君,他肯定不能找到比陸柒更好的。但他又覺得感情不能是這樣,夫妻又不是將就,可陸柒也沒做過任何對不起他的事情,反倒是處處忍讓於他。若是陸柒就是個懦弱性子也就罷了,偏偏陸柒不是沒脾氣。
他不願意和麵前這個人有更親密的接觸,真要讓他和陸柒和離他也下不了那個決心。但兩個人成婚已有半年之長,這樣膠在那裡也不是辦法,秦何覺得自己腦袋裡灌了一堆的漿糊,呆呆地坐了一會,又去看陸柒沉睡時候的臉。
不知道是做了什麼夢,她的睡顏看起來並不安穩,薄唇微微抿著,眉頭也皺起來。秦何坐在她身邊看了一會,伸手想去抹平她皺著的眉,不過手指還沒有碰到陸柒的臉,一個聲音清脆的男聲就在房間裡響了起來:“主夫大人請少爺過去,說是有事情商量。”
秦何的手一下子就收了回來,他轉過身來,站在玄關處的是伺候南陽帝卿的小侍青竹,當初跟著南陽帝卿嫁過來的都喊他一聲殿下,原本秦家的人和後來添進來的俱是叫他主夫。
他收手的時候,有些心虛地看了眼陸柒,對方唇依舊抿著,因為醉酒的緣故,面色還有幾分潮紅,睫毛也只是輕輕顫動,呼吸輕而平穩,應該剛剛並沒有被青竹的聲音喚醒。
這廂房的門是虛掩著的,不過青竹站的位置,只能看到屏風後頭隱隱約約的人影,看不到人臉更看不到軟榻上躺著的陸柒。雖然隔著屏風,但陸柒在那裡安睡的事情青竹也是曉得的,他的聲音也不敢大了,喊了一句便站在玄關處等著秦何。
秦何換了身上佔了酒氣的衣衫,又穿了件嫩黃色銀絲掐邊的羊絨春衫,用先前秦燕備著的溫水淨了臉,這才施施然地走了出來。
南陽帝卿找他倒也沒有為別的事,照舊唸了幾句兩個人圓房的事情,又教導了秦何家宅中的事情,便道:“那先前在宴會上的表現,可是子臻她教你的?”
秦何點點頭,南陽帝卿嘆了口氣道:“你先前說放下了明真,爹還不信。如今看來你倒是真不在意她了,即便是子臻她教的,依著你的性子,若對明真有意,也不至於在這種場合表現落她的面子。這總歸是好事,不過爹精力有限,等過幾日便是你妻主去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