藺君瀾點了點頭,在旁邊的錦杌上坐下了。
“給青嵧打個絡子。”元槿笑道:“阿泓給他做了個玉牌。我瞧那玉牌配個紅色的絡子不錯,就想著今日無事剛好給他做了。”
藺君瀾無視旁邊單嬤嬤的眼神示意,又問:“怎麼早先不打?偏要到了今日才做這事兒。”
如果是旁人問這話,元槿少不得要以為對方是故意挑釁所以這般說話了。
可是經過這麼多年,她也知道了藺君瀾的性子。這人說話就是這個語氣,等閒改不了,就沒在意她說話時候的語氣,答道:“以前會打絡子,不過打的不算太好,而且這是個新花樣的,我以前打的不熟。既是要給青嵧做,自然要保證能夠做的十全十美了再開始。”
她本以為藺君瀾會再嘲笑一兩句。哪知道半晌沒有聽到迴音。抬眼去看,藺君瀾的神色竟是有些怔忡。
元槿不明所以。
單嬤嬤卻是明白緣由。
剛才她和藺君瀾說起的,正是對待自己孩子的問題。
藺君瀾先前沒有留心過沒有比較過,所以覺得自己做得好。但看元槿的這不經意間的話語和不經意間的做法,想必她心裡已經有所觸動。
單嬤嬤就想著將話題引到楊可晴的身上去,笑道:“說起紅色,小郡主倒是喜歡紅色的緊。不知道老奴能不能替小郡主向娘娘求一個絡子。”
這話說得倒是不突兀。
但凡和元槿、楊可晴熟悉點的人都知道,楊可晴粘元槿粘得緊。元槿也很疼愛可晴。
如今元槿給青嵧做了個絡子,再求她來為可晴做一個,倒是合情合理。
元槿就沒多想,點頭說道:“好啊。”頓了頓,又道:“不若打個絡子當劍穗吧。前些天她得了一把小短劍,寶貝得很。我看她那上面還沒配劍穗,就送她這個好了。”
藺君瀾有些坐不住了,“劍?我怎麼沒聽說她有小短劍?”
元槿抬起頭來,似笑非笑的望著她,“可晴倒是想與你說。可你給她機會了麼?”
藺君瀾這就想起來,前些日子楊可晴進宮來的時候,和她好似提過一句,想要習武。
她怎麼說的來著?
女孩子家,莫要摸那些東西,打打殺殺的算什麼樣子……
藺君瀾扭過頭去不說話了。
“小郡主好似喜歡紅色。不如娘娘給她做個紅色的吧。”單嬤嬤在旁趕緊說著,又問:“小郡主是喜歡紅色吧?婢子鎮日裡在宮裡頭,也不知什麼樣的適合。只看小郡主喜歡穿紅衣裳,想著她應該也喜歡紅色的絡子。”
元槿並未多想,只當她是看到剛才藺君瀾那般尷尬的表情後故意打破僵冷的氣氛所以這樣說。
不過元槿對於藺君瀾的一些做法很看不慣。眼見著單嬤嬤說到這個,元槿也想借機敲打敲打藺君瀾,便道:“她喜歡穿紅衣裳是因為小時候長公主給她買了件紅裙子送給她,表揚她下棋下的好。後來她就喜歡穿紅衣裳了。至於她喜歡什麼顏色……說實話,久而久之,也確實成了紅色了。”
元槿的話平平淡淡的,聽在藺君瀾耳中卻不啻驚雷。
話語裡的“長公主”說的是誰,她再明白不過。
那紅裙子——
說實話,她的印象已經很淡了。不過,她倒是還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藺君瀾神色變幻莫測,不等單嬤嬤開口,她已經按捺不住了,開口問道:“那她到底喜歡不喜歡養小狗?到底喜歡不喜歡下棋?”
元槿看她這神色,知道自己的話已經對藺君瀾起了點作用,就將手中做了一般的絡子擱到了一邊,說道:“養小狗是因為沒人陪著她。騰騰能夠陪著她,所以她喜歡騰騰。至於下棋——”
元槿勾唇一笑,“她為什麼喜歡下棋,剛才我不是說過了麼。”
藺君瀾正欲反駁,剛剛張開了口,忽然想到元槿先前說過的一句話。
“……長公主給她買了件紅裙子送給她,表揚她下棋下的好。”
藺君瀾頓時坐不住了,騰地下站起身來,臉漲紅的冷冷一笑,“你說謊。你憑什麼胡亂猜她心思。”
“是不是胡說,你大可以去求證。”元槿淡淡的勾了下唇,復又拿起桌上的絡子,“只不過還請你不要將人想的太壞。免得有時候旁人好心幫你,卻要被你硬是當做惡意,那可是得不償失了。”
言罷,她再也懶得搭理藺君瀾,只和單嬤嬤有一搭沒一搭的說了幾句,便讓人把藺君瀾“請”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