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就落在了石桌前的挺拔少年身上。
這麼一小會兒的功夫,他已經插完了一半的花。原因無他,端王爺用的辦法和她們都不同。
她們是把手頭的那一瓶插完了,再去插下一瓶。
藺君泓卻不。
他是把瓶子擺了滿滿當當一石桌,然後撿起花枝,隨手把它們往各個瓶子裡丟去。
只是,他做得看似隨意,好似全然沒用心,但插的每一株花都恰到好處、正好在它最合適的瓶子裡、最適合的位置。高低錯落間,韻致頓生。
元槿在這邊悄悄地看,卻不知,有人也在悄悄地留意她。
藺君泓看似在緊盯著花枝,但是心思卻都用在了餘光之上。
他目力本就極好,在軍中戰場的緊張氛圍中歷練多難後,更是眼睛毒辣。僅僅這樣用眼角餘光看著,也能辨清她在望向這邊。
在她的凝視下,之前兩次和她肌膚相觸的感覺,就這麼騰地下出現在了他心裡,讓他忍不住一遍遍回想。
只是,明明緊張得脊背上手心裡泛起了溼意,他依然努力強壓下去,保持著雲淡風輕的模樣。
好在沒多久,女孩兒就調轉了視線。
端王爺方才能夠舒一口氣,緩了緩心神。
輕拈著指尖的水汽,藺君泓微微側過臉去,看著那花叢中一大一小兩個身影。
發現了自己的舉動後,他驀地一頓,硬生生收回視線,蹙起了眉。
為什麼剛剛她看他的時候,他不回望過去,偏偏她不看這邊了,自己反倒要去瞧她?
……真是怪事。
藺君泓手裡的花枝所剩不多的時候,有丫鬟來稟,說是太子妃要見鄒三姑娘。
元槿就和端王爺、小郡主道了別,按照小丫鬟所說方向而去。
眼看著兩人將要離開,藺君泓心裡一動,將小丫鬟喚了回來,另派了人去給元槿領路。而後問那小丫鬟:“長公主是不是和太子妃在一起?”
“沒有。葛家的老太君來了,長公主去迎接了。”
“那鄒家的長輩可有在太子妃那邊的?”
“鄒老太太在那裡。”
“太子呢?”
“婢子不知。剛剛還沒到,許是在路上。”
藺君泓捏著花枝凝神片刻,揚聲喚來了繁英,叮囑道:“你去太子妃那邊看著。若是有什麼異動,即刻稟報。”
丫鬟口中原本應該和太子妃在一處的鄒老太太,如今卻是正在往院子外面走。
蔣媽媽一步三回頭地跟著,有些擔憂地道:“等下三姑娘就要過來了。這樣丟下他不管,會不會不太合適。”
“什麼叫‘丟下她不管’?不過是讓她和旁人說會兒話罷了,有什麼可怕的。”老太太半是怨半是真的說道:“有太子妃在,槿兒會出什麼事?更何況……”
老太太氣定神閒地道:“更何況,有寧揚在,誰都不敢亂來。”
鄒寧揚便是元槿的父親,鄒大將軍。
鄒大將軍威震四方,他的女兒,沒有人敢隨便亂動。
即便是太子,也不行。
蔣媽媽心下稍定,可,還是有些擔憂。
她不知道三姑娘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心裡沒底。
老太太望見她這憂心到了極致的模樣,暗暗喟嘆。
對於這個大半輩子都跟了自己的人,老太太素來是極其信任的,而且也不願她一把年紀了還憂心至此。考慮了下,終是提點到:“我們在的話,有些事情太子妃不好放手去做。倒不如先行離開,太子妃也好便宜行事。”
“我們在又有什麼不方便的?難不成……”
蔣媽媽忽地一頓,沒敢繼續往下說。
剛才她分明聽到丫鬟來稟,說是太子來了,正從大門往裡趕。
接著,太子妃就遣了人去叫三姑娘。而老太太,也主動提出告辭。
太子妃並未挽留老太太。哪怕一句,都沒有。只是叮囑老人家走路的時候小心。
蔣媽媽心中一緊,強壓下心神劇震的恐慌感,語氣平靜地用只有兩個人聽到的聲音問道:“您想的是太子府後院……”她伸出兩指比劃了個“二”字,“……的位置?”
話一出口,她趕忙解釋:“奴婢也是怕不知情由的話會壞了老太太的大事。而且,老太太透點口風出來,奴婢往後也好配合行事。”
兩人幾十年的情分了,她在老太太跟前,早就不用再自稱為奴、自稱為婢。
這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