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回來的很匆忙,多數的時間都在外面,只有晚上才回來,顧暖暖和他相處的時候基本都在半夢半醒之間,然後等她反應過來他又走了。
五歲那年跟著表舅第一次上街的顧暖暖握著風車回來,卻看到家裡一片雪白,彩色的風車掉在了地上,嘶聲力竭的女聲,漆黑的棺木,整個世界都變成了黑白色。
那個為了跟她蹭臉頰,會把滿臉鬍子都刮乾淨的年輕人不會再回來了,握著龍頭柺杖滿頭銀髮的祖母,其實還不到五十歲,二十剛出頭的母親明明應該是剛剛盛開的鮮花,卻直接在寡淡的顏色中破敗了。
十歲的小少年捧著冊封爵位的聖旨,嘴角溢著血卻沒有了一絲青澀,一直當做父親的長兄戰死了,以後就要他撐起家業,照顧母親嫂子,保護還懵懂的侄女了。
“大小姐,大小姐!”顧暖暖軟下來的身子被身體強壯的丫頭抱了個滿懷,吸了吸鼻子聲音裡都是驚慌,“大小姐你沒事吧?”
“……我沒事,湯圓你和吳伯怎麼在這裡?”顧暖暖晃了晃腦袋,抹了一把眼角的眼淚,哭可解決不了什麼問題,除了愛你的人會心疼根本無濟於事。
“老奴和湯圓沒有找到大小姐哪裡能下山?”吳伯狠狠鬆了口氣,“大小姐,馬車就在前面,我們趕在天黑之前回城吧。”至於大小姐為什麼在外面耽擱那麼久,為什麼連衣服頭飾都換了,這個就不是他一個車伕應該問的。
“對對對,家裡還不知道呢。”湯圓這兩天找歸找,也沒有想過放棄,但是真的是怕啊,家裡老的老病的病,萬一要是大小姐有個什麼不好,那不是天都要塌了。
“嗯。”顧暖暖也沒有解釋什麼直接跟著一老一小往小道過去,然後上了馬車。
吳伯在外面趕車,顧暖暖立刻讓湯圓把她備用的衣服首飾拿出來,自己倒了一杯熱水喝。
暖意跟著熱水流向四肢百骸,顧暖暖舒服的喟嘆了一聲,雖然她真的不怕冷,但是在樹上過了兩天真的不太好受。
喝了熱茶顧暖暖就開始換衣服,身上的衣服料子倒是也不錯,但是和她平時的著裝差了不是一心半點,而且她的母親雖然自己穿得寡淡,但是對她看得就好像眼珠子一樣,她有幾件衣服幾樣首飾她都知道,這出門一趟要是穿著陌生的衣服首飾回去,她那位母親能用眼淚淹了你!
顧暖暖沒有在意別人目光的意思,但是忘記了她身上這會兒實在精彩,湯圓很抽了一口氣用力捂住嘴才沒有哭出來,她就知道大小姐要是沒事哪裡就能自己不見了!
看看這滿身的痕跡,她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丫頭片子,這是遭了大罪了!
她可憐的大小姐!
顧暖暖有些後知後覺的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磨了磨牙根道:“眼淚擦擦,沒什麼了不起的,本小姐還能吃虧了?”
“誒?”湯圓眨巴著眼睛,完全沒有領會顧暖暖的意思,壓低聲音道,“小姐說什麼呢!這,這如何還能不吃虧?!”這明明是吃大虧了!
“小姐你說,是哪個混蛋?湯圓去剁了他!”湯圓拳頭捏地咯咯響。
湯圓是她週歲的時候她的父親從邊關一路帶回來的,只比她大一歲,看著身型也就稍稍壯實一點,但是那力氣真的是天生神力,說是在邊關撿到的,非常能吃,力氣也大,兩歲的小丫頭能一下子把一個成年男子推到地上,至於現在,大約只有一個詞能形容:力拔山河!
“不知道!”顧暖暖速度穿好衣服,打散了頭髮讓湯圓給她梳頭,“誰在乎他是誰,不就是一個解藥,長得蠻好看的,我也不虧,好歹也算救了我的命,我也給了錢,兩清。”
湯圓聽到這話手裡一緊,顧暖暖立刻抽一口氣:“你是打算把我擼成禿子?”
“這不重要!”湯圓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顧暖暖一樣,“重要的是小姐你居然給錢! ”
其實主僕倆的重點都很奇葩!
“我沒有占人家便宜的習慣。”顧暖暖揉了揉被拉疼的頭皮哼了哼,“輕點,梳頭呢,你以為割草?”
湯圓瞪大眼被噎得不輕,想要反駁顧暖暖,但是從小的經歷讓她知道,她這位小姐就是一個奇葩,自有一套奇怪的處世原則,誰來說都沒用,固執得很,家裡的老夫人說是像故去的老國公,一樣固執不聽人勸,誰說都沒用,主意正著呢。
於是湯圓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默默梳頭一個字都不說了。
顧暖暖:什麼固執己見,這明明是堅持原則!
就這樣明明是對女孩子來說可能毀了一生的大事,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