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盧秀珍沒有出聲,彷彿在思考什麼,梁首輔與江平章兩人相互望了一眼,輕聲道:“我們到旁邊去賞花,莫要打擾了盧姑娘賦詩。”
崔大郎嘿嘿嘿的笑著,秀珍真是厲害,什麼都會!
見著他笑得很開心,盧秀珍有幾分氣餒:“阿瑾,我真不會寫詩!”
讓她寫什麼?啊,美好的田園,到處都是油菜花,好香,好香,好香啊!
雖說她自認為在別的方面她具有一定的能力,可寫詩這檔子事還真不是她的強項——儘管原來也背過不少唐詩宋詞,可她卻只是因為語文老師教導他們要學會積累而去背誦的,若是要她去寫詩,特別是寫古詩,那不是趕鴨子上架嗎?
“秀珍,你就別謙虛了,我知道你會寫詩,寫得很好。”崔大郎笑眯眯的望向盧秀珍:“你好歹也要露一手啊,我那皇祖母與母后總說你比不上那些京城貴女,她們心裡邊,種地種得好算不了什麼,一定要有才情,你可千萬要證明你自己啊。”
望著崔大郎熱切的目光,盧秀珍嘆了一口氣,看起來還真沒辦法,自己只能默寫一首詩對付了,否則自己與阿瑾的事情可能會受到阻撓。她慢慢走到藤桌前邊,顧小圓趕著上來將宣紙鋪好,一邊興致勃勃的研墨:“盧姑娘,你什麼都會,肯定能寫出好詩來的。”
顧小圓從家中出來的這幾個月,一直在跟著盧秀珍學著認字,在她心目裡,天下沒有比盧秀珍更聰明的人了。
盧秀珍苦笑一聲,這些人都將自己當成神仙了呢,她又不是全才!
捏著筆想了又想,盧秀珍腦子裡亂糟糟的一片,無數好詩句都浮現了上來,都不知道用哪一首才好。崔大郎站在梁首輔身邊,略帶得意道:“梁大人,秀珍才思敏捷,不用多久便能做出好詩來的。”
梁首輔摸了摸鬍鬚,微微一笑,太子殿下真看得起盧姑娘哪。
但見盧秀珍低下頭,手中的筆已經開始在飛速的移動,看得梁首輔與江平章目瞪口呆:“盧姑娘為何寫得這樣快?”
寫完四句詩,盧秀珍將毛筆朝筆架那邊一掛:“寫好了。”
梁首輔與江平章急急忙忙奔了過去,乍一看紙上的那幾行字,不由得皺了皺眉,盧姑娘這字寫得可不咋樣哩。他們卻不知道,大半年之前,盧秀珍寫的字更差,經過大半年的練習,已經好了許多。
前世用的是鋼筆,從未用過毛筆,這有個適應過程,盧秀珍其實已經適應得很快了。
“天下風雲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
江平章緩緩念出這四句詩來,眼睛越瞪越大,簡直不敢相信這四句詩竟然是面前這個小村姑寫的,何等豪邁悲壯的詩句,她一個小姑娘,如何能有這般感慨?
“江大人……是不是寫得不好?”盧秀珍有幾分忐忑,這詩還有四句,可後邊四句有些記不全,她就只寫了前邊四句,江平章這表情……究竟什麼意思?
“盧姑娘,這詩真是絕妙!”江平章讚歎了一句,但又帶著疑惑問了一句:“盧姑娘如何有這種感嘆,你年紀輕輕,正是芳華正茂的時候,怎麼就會雄壯裡透出些悲涼,看透人生的感覺呢?”
“江大人,我是觸景生情,人人皆道富貴好,一門心思削尖了腦袋朝上爬,早兩日我受皇后娘娘邀約進宮賞早梅,到了那裡才知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原來兩位娘娘是要給太子殿下選妃。御花園裡許多高門貴女,一個個打扮得賞心悅目,都希望能雀屏中選,這個太子妃的位置,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可是這般努力經營,到時候說不定只是一場空。帝王家因著爭權奪利,父子兄弟反目成仇的,難道還少嗎?”
“唔,盧姑娘這話倒頗有見地。”
梁首輔與江平章兩人皆點頭稱讚,莫怪盧姑娘有這般感嘆,原來是由選妃之事生出的感觸,這倒也符合她的心情。
“梁大人,江大人,其實我不過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村姑,我只盼著過尋常人的生活,只不過是太子殿下一片深情厚意,自覺無以回報,只能順應著太子殿下往前走罷了,若按著我的本心,真真是不想進宮的。”盧秀珍長長的嘆息一聲:“這宮裡的日子如何會有宮外這般自在?只是我不能辜負了太子殿下,必須與他同進退,為大周百姓謀安定幸福的生活,此事無可迴避。”
“盧姑娘竟有這般大胸襟!”梁首輔大為驚訝,沒想到這盧姑娘竟有如此見地,心中裝著大周百姓!若是她為太子妃,將來為皇后,定然會是一代賢后,能幫襯著太子殿下好好治理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