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都還不敢來尚工局請他們接私活; 除非是跟自己關係特別好的,一年裡頭接不過兩三件,勉勉強強能得個二三十兩添頭罷了。
說來說去,進尚工局只不過是名聲好聽點罷了,這實惠可遠遠不及京城裡那些首飾繡莊裡的那些有名氣的師傅,人家一年好幾百兩的收益,自己可是隻有羨慕的份兒,想要從尚工局出來,可誰敢去跟那總管說?人家眼睛一瞪:“能給皇上做私家定製是你的榮耀,竟然還想要走?”
聽著那話,看著那神色,提出要走的尚工們個個都洩了氣,只恨為何當初尚工局要將他們選進來,這可真真是時運不濟!更何況那尚工局裡幾個總管,個個將眼睛睜得大大,就專等你們孝敬銀子,你不知趣,他就會給你小鞋穿,用各種藉口剋扣你少得可憐的俸祿,那日子,真是說起來都是淚。
若是與盧姑娘合作,固定能有一批收益,也不算是一件壞事。李尚工抬起頭來,眼中透出一絲興奮的神色:“盧姑娘,你說這些花能不能賣出去?”
“李大叔,這世上不缺銀子的人多,主要還是得看咱們做的花怎麼樣,能不能吸引那些富貴人家買了回去插瓶擺件。”盧秀珍見著李尚工雙目灼灼,心中高興,看起來李尚工已經動了心,有他們這般一流的高手來做這些花兒,何愁沒有人來買?
“真的麼?”李尚工將信將疑的望向盧秀珍,素來世人都是買鮮花,還有誰會買假花放到家中擺放?
“咱們試一試不就知道了?”盧秀珍諄諄善誘:“先做出幾盆蝴蝶蘭擺在我這芝蘭堂中,看看是否有人願意出銀子買,若是有人肯花錢,那以後我們就可以大批次的做了,李大叔你還可以讓自家的妻兒學著做些簡單的東西,比如說這花瓣和葉片的裁剪,你們只要負責加工成型就夠了……”
“是。”李尚工連連點頭,一隻手壓在桌面上,激動得臉都紅了些,自家妻兒都跟著他學了些粗淺的手藝,要是真如盧姑娘所說,世間有人願意花錢買假花,這也就多了條掙錢的路子,她們也可以足不出戶就能掙到銀子了。
“那麼……”盧秀珍笑著將那銀錠子朝李尚工那邊推了過去:“咱們試試?”
李尚工又將那銀錠子推了回來:“試試,只不過我可不能再要你的銀子。”
見李尚工推辭得堅決,不似作偽,盧秀珍將那銀子收了起來,淺淺一笑:“既然李大叔這般為我家著想,秀珍真是感激不盡,等著我將芝蘭堂開到京城,開到大周各地,李大叔你們也會跟著掙大錢的。”
“呵呵,我沒想過掙什麼大錢,就想著能讓家裡的婆娘孩子過點舒心日子就行。”李尚工的身子漸漸都熱了起來——京城接私活比較顯眼,要是盧姑娘說的真能實現,那也就沒這麼多要顧忌的了,江州畢竟與京城還隔了百餘里地,這事情不容易被捅出去。
“那咱們就這樣說定了。”
盧秀珍只覺得面前金光閃閃的一片,她眨了眨眼睛,心裡有說不出的快活——大周花市賣的都是鮮花,若是這假花的市場能被開拓,那“錢”景可觀得很哪。
李尚工回去與眾位尚工師父商量了一番,眾人個個同意:“既然盧姑娘給咱們指了一條掙錢的明路,咱們就試上一試,反正現在這些紗絹細布都是盧姑娘買的,咱們只不過是費點功夫做出來罷了。”
尚工們都是來自大周各地的能工巧匠,全是靠真本事上去的,都有一門好手藝,即便不是精於做首飾細緻活的,跟著那些擅長於精雕細琢的尚工們學了些基本的手下功夫,才小半日便已經掌握得不錯了,等及盧秀珍第二日從江州城回來的時候,李尚工便興致勃勃的將她拉到了一邊,神秘兮兮的伸出了一個手掌來。
“做了五盆花?”盧秀珍眼睛一亮,簡直不敢相信他們有這般快的速度。
“不錯,正是五盆。”李尚工笑著點頭,臉上有得意之色:“盧姑娘,你快來看看,這些花可否達到了你的要求?”
盧秀珍笑了起來,李尚工一副得意臉色,定然是將那花做得特別逼真。
“我去瞧瞧。”
將油燈撥亮了些,就能見著桌子上放著的那幾盆蝴蝶蘭,暖黃的燈光裡,一片綠意盎然,枝葉之間,有叢叢碩大的花朵垂垂如累珠,又如數只蝴蝶攢在一處休憩,翅膀正隨著窗外的微風微微顫動。
果然國手便是國手,做出來的東西精緻得不像話,乍一眼看過去,根本看不出來那只是用紗絹做出來的花卉,就連那花心攢聚的地方都做得很逼真,漸漸變幻交織的細節都沒有放過,橙色與玫紅由淺及深,顏色的濃淡都把握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