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才能讓崔大郎更接受她的勸說——畢竟父子關係和諧是很重要的一方面,蘭公子從小就與他父親生分,後來母親過世,連最疼愛他的祖母都走了,肯定心裡會有一些落寞空虛,而蘭如青卻不能填補他這份空缺,久而久之,父子倆會形同陌路。
盧秀珍勸得認真,一雙眼睛盯著崔大郎那銀白色的面具不放,卻沒發現那隻手已經慢慢的爬了過來,就停在她手掌的附近。
“蘭公子,怎麼了?”
她苦口婆心的說了一堆,可怎麼那邊就沒有反應呢?正在奇怪的時候,手指上忽然有什麼東西落了下來。她猛的一驚,低頭看時,發現自己的手已經被人握在掌心。
“蘭公子!”盧秀珍唬了一跳,蘭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何要抓著她的手不放?他的眼神流露出來的表情,讓她的神思漸漸恍惚了起來,那一雙眼睛彷彿有一種勾魂奪魄的能力,慢慢將她的神思攝取過去,不知不覺的,她竟然迷茫了起來,停止了手的掙扎,只是靜靜的看著他的那張臉越來越近。
不,那不是他的臉,那只是一張面具,銀色的外殼反射著窗外漏進來的陽光,閃閃的發亮,眼睛邊緣的一抹金色映得她的眼睛有些發花。
“蘭公子……”盧秀珍艱難的吸了一口氣:“你這是作甚?”
“盧姑娘,我……”崔大郎停頓了一下,終於鼓足勇氣:“我心悅於你。”
這句話,就如點起的火摺子扔到了乾草堆上,“呼啦”一聲,稻草瞬間燃燒了起來,盧秀珍的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嗶嗶啵啵”的響聲。她的雙腿發軟,整個人漸漸的靠住了書桌,仰頭出神的看著崔大郎的眼睛。
“蘭公子,你心悅我何處?”
盧秀珍掙扎著問出來了一句話,她覺得自己的聲音很怪,素日裡她說話乾淨利落,可此時竟然還有些許尾音,聽上去嬌媚無比。
她的問話彷彿是一種鼓舞,落在崔大郎的耳朵裡只覺格外好聽,就如空谷黃鸝一般啁啾婉轉,清清脆脆,讓他的心都快要化掉,他用力了幾分,握緊了盧秀珍的手,只覺手掌心裡軟綿綿的,柔若無骨一般,心頭似乎有小手在不住的撓著,癢癢的委實有些難受。
“你什麼地方都好,我心悅於你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沒有任何一個女子像你一樣讓我覺得這般牽掛,我沒說假話,從來就沒有,你相信我麼?”崔大郎的眼神專注,盯緊了盧秀珍,唯恐她搖頭說出一個“不”字來。
盧秀珍靠著書桌,雙腿軟得有些站不住,她越往後仰,崔大郎的身子便越發壓了過來,就這樣慢慢的壓了下去,她就如一根蘆葦被風壓倒一般,幾乎快要貼到了書桌上邊,而崔大郎的那張面具總他在她眼前晃來晃去。
“蘭公子,你別這樣……”盧秀珍只覺自己的腰肢有些吃力,將沒有被握住的那隻手伸出來推搪:“書桌有些硬……”
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然會有如此無力的時候,即便是在前世,面對著父母的責難,她也能挺直脊背給予回擊,而且說得振振有詞,而今日她忽然發現自己似乎什麼都不能做,就如一個布偶,軟趴趴的靠在哪裡,沒有半分力氣。
自己面前的那雙眼睛,濡黑如點墨,眼眸燦燦,如有火苗在跳躍,那份熱情撲面而來,幾乎要將她融化,她感覺現在的自己,就如一灘春水,靜靜的流淌過春日的田野,兩岸花香撲鼻,雜花生樹,看得她眼花繚亂。
這房中意亂情迷的,不止盧秀珍一個,那首先採取行動的崔大郎,此刻也是一片模糊,滿腔好詞好句可卻不曉得如何說出,只能呆呆的望著盧秀珍,一隻手抓緊了她的手。
她是他的妻,命中註定。
自從養父養母給他訂下這門親事開始,冥冥中她就已經被月老的紅線與他系在了一處,他要緊緊的攥住那根紅線,不能讓它斷裂,他一定要讓她站在自己身邊,不讓她離開。
“盧姑娘……”
甫才張口,他驚覺自己聲音啞嘔,全然沒有昔日清朗。
“嗯?”盧秀珍仰頭應答,一雙眸子裡仿若落入了波光,忽而一閃便不見了蹤影。她望了崔大郎片刻,吃吃笑了起來:“蘭公子,你這是在開玩笑麼?我只是一個村姑,還是一個寡婦,你說什麼心悅不心悅的呢。”
他心悅她?說不出來心悅何處,只是一味的掩飾,盧秀珍糊塗了那一會兒,忽然又回過神來,自己怎麼能如此大意的就被他蠱惑?這位年輕公子,只不過是因著沒有父母關愛,想要找一個人好好說話罷了。他此刻的狀態就如溺水者想要抓住一塊浮木,而自己,恰恰就是從他身邊經過的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