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是那兩個小傢伙; 有時候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他根本就沒發現有一個跟自己長得相像的。
“嗯哪; 就是那崔二郎。”高尋用胳膊肘推了推袁遷:“你說像不像?”
袁遷無奈,點了點頭:“陸大總管; 確實有幾分相像。”
陸明淡淡道:“世間這麼多人; 相像也不是一件什麼怪事,早些年我還見過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人,但他們卻不是兄弟。”
“那倒也是。”高尋趕緊應和:“確實是這樣; 陸大總管說得沒錯。只不過我覺得這長得相像的; 不是兄弟也該有什麼關係,或許他們祖上是兄弟,這誰又說得清楚?平白無故很像的應該不會有。”
“你這話說得又不對了; 若是兩個人的父母本身有個七八分像; 生出來的孩子恰巧將那些不像的地方變得相像了也有可能,不一定非得有什麼關係。”袁遷搖了搖頭反駁他:“照你這般說; 那個崔二郎莫非還跟陸大總管有什麼關係?人家才十九歲; 崔老實與崔家那個大娘跟陸大總管也沒什麼相像的地方。”
“你難道忘了,崔家幾個孩子都是撿來的?說不定……”高尋興致勃勃說到此處,忽然只覺周圍一片安靜,他轉過頭去; 就見陸明閉著眼睛坐在那裡,似乎老僧入定,臉上平和淡然,沒有半分異樣神色。
袁遷輕輕拍了下高尋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多嘴囉嗦,高尋也知道自己失言,彎腰爬出了窩棚,不敢再呆在那裡邊。
“你這嘴巴怎麼就跟沒把門似的。”
出了窩棚,袁遷埋怨高尋:“也不想想陸大總管是單身一人!”
“這又有什麼,他沒兒子跟我說這話有啥關係麼!”高尋還在替自己辯護,袁遷瞪了他一眼,朝旁邊走開。
高尋是一隻豬,自己得少跟豬打交道,免得被豬賣了。
陸明睜開了眼睛,他耳力很難好,袁遷與高尋兩人在外頭說的話,他聽得清清楚楚。
心中一陣苦澀,他覺得自己幾乎要窒息過去。
他不是沒有兒子,他曾經有妻子兒女,只是無辜被人殺了,而且妻子死之前還生下了一個兒子,生死未卜。
若是能活下來,應該也有十九歲了。
陸明眯了眯眼睛,心中一動。
方才高尋說崔老實家那個老二也是十九歲?而且是撿來的。
真的和自己生得相像?陸明忽然間有了一種渴望,他想見見這個崔二郎,或許……他的血忽然朝心頭上湧動,臉色微微發紅,有些不可抑制的感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將那種心潮澎湃的感覺制止住,陸明,冷靜些,你都孤身過了這麼多年了,怎麼聽到幾句閒話就想入非非起來?人家撿的孩子,未必就是你的兒子,高尋或許只是無話可說才扯到這些。
可是,他忽然想見見那個在高尋口裡跟他很像的年輕人。
陸明凝視著那一群朝田間走過來的人,心裡尋思著,不知道崔二郎有沒有一塊兒出來?他看著走在最前邊,蹦蹦跳跳的兩個小傢伙,暗自揣測,就連這兩個小娃子都到田頭來了,作為農家的後生子,該是主勞力,秋收時節肯定是不會賴在家裡的。
那群人越走越近,面容也越來越看得清楚,忽然間陸明身子微微搖動了下。
他知道高尋說的那個崔家二小子是這裡頭的哪一個了。
那個人哪裡是與他長得相像,分明更像他那過世的夫人。
那眉眼鼻樑嘴唇,都與他苦命的夫人神似,一看到崔二郎那張臉,他便猶如看到了昔時自己的妻。
“那個穿青灰色衣裳的,就是崔老實的二小子吧?”
“是是是。”高尋連連點頭:“陸大總管也覺得跟你長得相像?”
那寬寬的肩膀,走路的姿勢,尤其像,若是隻看著那背影,很多人會誤會那便是陸大總管吧?高尋看著崔二郎朝這邊越走越近,心裡頭掂量,要不要跟陸大總管提議,收了那崔家二小子做乾兒子——陸大總管單身一人多年,看這個樣兒也不打算再娶妻,總得有個後吧。
“一點點罷了。”
陸明壓制住心中的激動,口氣淡淡,可是心裡頭卻在想著,是不是要去問問崔老實,看他這老二是從哪裡撿的,身上可留了什麼信物,或許還真是他的孩子,畢竟既像他,又像他夫人的,而且年齡也能對上,這也太巧合了一點。
“陸大總管,用飯啦。”盧秀珍走到他們面前,放下手中的籃子,衝他笑了笑:“今日有這麼多人幫忙,很快就能將這田裡的稻穀收了,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