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大娘只覺得心裡頭火辣辣的痛,媳婦啥都好,就是大手大腳,一點兒都不知艱知苦,就好像她是富貴人家的小姐一樣!最開始買肉回來吃,做雞蛋蔥花餅,現在又買帕子,過了幾日大概要買新衣裳了,怎麼能這樣呢?日子不是這樣過的呀!
只不過想到那日晚上盧秀珍發力將供養銀子減了一大半,崔大娘又不好開口責備,只能勉強的笑著:“秀珍啊,日子還長著哩,咱們細水長流,啊?”
盧秀珍很乖巧的點頭:“娘,我知道哩。”
崔大娘節儉過日子習慣了,自己沒必要和她對著幹,鬧的彼此不舒服有啥好呢?盧秀珍決定對她潛移默化,比如說這雞蛋蔥花餅,最開始崔大娘是拒絕的,後來吃過幾次以後她也不再那麼反對了,有時候甚至盧秀珍和崔六丫嘁嘁喳喳商量著該用多少個雞蛋時,她已經拿著籃子出菜園割蔥 ——崔大娘認為,多放點蔥就能少放個雞蛋,能省一文是一文。
既然帕子買回來了,崔大娘只能物盡其用,否則就浪費了,故此現在崔家送飯的籃子上,蓋著的是簇新的帕子,那角上繡著的花格外起眼。
午飯是早上剩下的雞蛋蔥花餅,今日一早瞧著天色不錯,崔家人決定要到田裡做一天,故此特地多烙了些,崔六丫還另外炒了幾個菜收在碗裡,等著到地頭捲到餅子裡吃。
田裡幹活的聽著說吃飯了,都從地裡跳了上來,先到那邊水屯裡洗了手腳,然後圍過來吃餅子,一家人和和氣氣有說有笑,雞蛋蔥花餅雖然已經冷了,可吃到口裡卻依舊還有香味,麵粉冷了嚼勁大,越嚼越有意思。
“喲,崔老實,看起來你們家還真是藏了私啊,吃得這麼好,咋就說養不起老孃了哩?”
崔老實與崔大娘兩人都是一怔,拿著雞蛋蔥花餅的手不由自主放了下來。
這人是誰啊?真討嫌,都不讓人安生吃飯,盧秀珍沒有抬頭,繼續夾了菜攤放到餅子上,捲了餅子往嘴裡送,咔嚓咔嚓的吃得挺香。
“崔老實,你這兒媳婦進口真是好,這麼大一張餅,被她幾口就吃完了。”那人似乎沒有放過她的意思,窮追不捨的在旁邊如同一隻蒼蠅嗡嗡嗡的響著。
“這位大嬸,我吃你家的了?”盧秀珍津津有味的吃完一張餅子,這才抬起頭來:“我爹孃都沒說心疼,你心疼個啥子?”
金家大嬸一愣,看著盧秀珍那水靈靈的一雙眼睛,不知道如何回答。
“爹,娘,你們辛苦了,多吃點。”盧秀珍不再搭理金家大嬸,用筷子夾了些菜到崔大娘的餅子上頭:“你只管吃,家裡有這麼多能幹活的,到時候都去江州城找了事情做,還怕沒好東西吃?不說餐餐有肉吃,隔天吃肉都沒問題。”
隔天吃肉?難道不要給二郎三郎他們攢媳婦本兒?崔大娘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能默默的看著盧秀珍又夾了點菜過來,有心想要她莫再夾了,可這金家的冷眼站在旁邊,她手腳都沒地方放,更別說開口了。
“喲,大郎媳婦,你可真是□□打呵欠,好大的口氣!”金家大嬸本來被盧秀珍一句話嗆得出不了聲,現在總算是逮著一句能反駁的話來:“你以為到江州城就能找到事情做?我只知道你們家二郎原本在江州碼頭上做事,也不曉得是什麼由頭被辭了,還有你那小姑子崔六丫,只想到江州城裡再找個打雜的事情,都找了快一年,可這掙錢還沒得影子哪。”
崔大娘心猛的一跳,她正在擔心這事情呢,金家大嬸怎麼忽然就提起來了,六丫……她默默的唸了一聲,六丫可一定要能透過試工就好哇。
“喲,這位大嬸,我家二郎和六丫又怎麼啦?知道出去找事兒做就不錯了,總比那些每日呆在家裡,就巴望著那一畝三分地要好吧?雖說現在咱們村的人差不多都是靠老天爺賞飯吃,可能出去找事情做又什麼不好?”盧秀珍“呼”的一聲站了起來,兩隻眼睛瞪得老大:“大嬸子,你是不是閒得慌啊?要是閒著不如幫我們家來做點事,這籃子裡多多少少還有一兩張餅子可以給你做工錢。”
金家大嬸被盧秀珍這氣勢可嚇住了,朝後邊退了一步,但她可是吵架的老手了,怎麼能輕易被盧秀珍嚇住?緩過神來,金家大嬸冷笑了一聲:“大郎媳婦,你這口氣是越來越大了,怎麼著,你還想請人做事情?你以為你是有錢人家的少奶奶,啥事都不動手,自然有人給你做?我呸,也不灑泡尿照照自己是什麼樣兒?尖嘴猴腮還想掙回大富大貴,你這不是在做夢麼?還不趕緊抬頭看看天,這日頭還在天上掛著哩!”
“大嬸子,莫欺少年窮,這世間的事情誰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