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秀珍笑了笑,繼續揮動鋤頭,泥土慢慢鬆開,露出了盤根錯節的根部,她捉出樹幹慢慢的搖晃,過了一會兒,一棵完整的樹終於被挖了出來。
掙到錢了,這個至少要賣二兩銀子一株,配上個好一點的盆子,三兩銀子都沒問題。若是拿了回去栽培發出新的樹苗,那可不止二三兩銀子這麼多。盧秀珍打量著發財樹,眼睛都眯縫了起來,她彷彿見到了樹上掛滿了金元寶銀元寶,這真是一棵能發財的樹!
折騰了不知道多久,她終於挖出了四棵樹,直起身子來呼了一口氣,肚子裡忽然有咕嚕咕嚕的響聲,盧秀珍眯眼看了看天空,太陽已經不在中天,正在朝西邊移動——這應該已經到下午了吧?她心裡忽然一驚,自己該要快點動身回去了。
家裡的男人都在地裡幹活,崔大娘肯定還在家裡等著她回去幫忙燒飯呢,盧秀珍趕緊去湖邊洗了把手,將四棵樹的根部培了些土,用腳踩實了,這才扛著樹朝來路走了過去。
陪伴在身邊的小鹿跳了起來,很歡快的在前邊跑著,明打明的在給她指路,盧秀珍有幾分感動,這小傢伙都陪了自己大半天啦,也不知道它的父母是不是在擔心它的安危?從那灌木叢的山洞裡走出來,又回到了大岩石前邊,盧秀珍伸手摸了摸小鹿的腦袋:“你快些回家去吧,你的爹孃肯定在等你回去哪。”
小鹿站定了身子,一雙大眼睛裡有戀戀不捨的神色,盧秀珍笑著彎腰下去貼了貼它的臉:“下回我有空就來找你玩。”
毋庸置疑,她肯定還會來到這裡的,這可是她未來苗圃的樹種基地。
小鹿依依不捨的轉過身去,小腦袋晃了晃,頭上新長出的一點點角在灌木叢裡漸漸隱沒,不一會便沒了蹤影。耳邊有輕微的“嗤嗤”之聲,那小小的身子撥動樹叢搖曳,盧秀珍直起身來,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自己也該回家了呢。
進山覺得辰光難熬,出去卻顯得容易多了,或許是來的時候一路忐忑,不知道小鹿究竟要帶自己去哪裡,也不知道哪裡才是盡頭,而返途就沒這麼多期待與疑惑,只是沿著來路大步向前——儘管肩膀上還扛著四棵小小的樹,可盧秀珍一點也不覺得累,心中的喜悅裝得滿滿,早已沒有空間去裝那個累字。
日頭慢慢的朝西邊傾斜著,不大一會兒光景,眼見著那個鮮紅的火球沉甸甸的朝棲鳳山墜了下來,盧秀珍加快了腳步,看起來今天自己還真的耽擱了,走到家裡可能都是太陽落山的時候了。
一片金紅的暮雲漫天舒捲,紅彤彤的晚霞與夕陽交相輝映,那燦燦的光芒照著岔路口上站著的那個人,將他的身影襯托得格外高大挺拔,就如一棵經霜的青松一般。見著從山路走下來的盧秀珍,那人嘴角牽動了下,卻最終沒有喊出聲來。
“二弟,你在這裡站著幹啥?”盧秀珍笑著朝崔二郎走了過去:“今日田裡的活計都做完了嗎?”
崔二郎沒有回答,只是伸手將盧秀珍肩膀上那四棵小樹搬到了自己肩膀上,大步朝村子裡走了過去,夕陽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在青翠的地面上不住的晃動,眼見著似乎就要到前邊很遠的地方,可慢慢的又重新回來,只在盧秀珍兩步開外。
盧秀珍有些奇怪,崔二郎這些日子似乎有些不對勁,崔家其餘幾個兄弟與她說說笑笑,他卻繃著一張臉站在旁邊,好像有人欠了他幾兩銀子似的。盧秀珍記得她剛剛來崔老實家的時候,崔二郎還經常與自己說話聊天,可最近都不開口,在自己面前跟個啞巴似的。
莫非自己得罪了他?盧秀珍努力的回憶,好像沒這碼子事,他與她只是叔嫂間的關係,也沒啥利益衝突,不存在得罪不得罪的事情。
“二弟,我可是有什麼地方做得不好,你心裡與我生分了?”盧秀珍緊走幾步追上了崔二郎:“若是有什麼做得不對之處,還請你直接說出來,不要悶到心裡,你生氣了我還不知道,生這悶氣這樣多不舒服啊。”
崔二郎幾乎要驚跳起來,臉瞬間就紅了,幸好有晚霞映著,倒也看不出來。
他揹著樹,飛快的朝前邊奔了過去,才跑兩步,又覺得有些不放心,站定了身子偷偷轉過頭來朝後邊瞅了瞅,見著盧秀珍就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才放下了一顆心。
想見她,又不敢見她。
這兩種心理正在折磨著崔二郎,這個青蔥少年完全不知道該怎麼樣面對自己的寡嫂才好。
三郎四郎五郎與大嫂聊得熱火朝天,他只在旁邊默默的聽著,想插話可忽然間又沒了勇氣——他害怕聽到她的聲音,害怕見到她的眼神,這些都會擾亂他的心,讓他盪漾得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