鏑,娘娘今日對你說了什麼?”老者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慢抬起頭來,雙眼盯住了站在面前的兒子:“關於陸思堯,可有什麼訊息?”
“娘娘說,皇上這些天都是在蓉嬪與麗美人那邊歇下,未踏入陸貴妃的寧宸宮一步。”張鳴鏑臉上露出了得意之色:“父親,我們只需再做下手腳,並將陸思堯老賊多年前的事情起底,不怕扳不倒他。”
“鳴鏑,欲速則不達,現在還不著急,得找個最好的時機來發制人,才能一擊得中,否則若是給了對手苟延殘喘的機會,他有了防備再去下手,不但達不到目的,反而會對自己有所損傷。”老者一隻手按住了案幾,臉上露出一絲凝重:“茲事體大,不可掉以輕心!”
張鳴鏑低頭道:“是,謹聽父親教誨。”
老者雙目直視前方,房門正敞開,面對著花園,硃色的廊柱露出了一半,園子裡的花木從廊柱一側露出些許桃紅柳綠,看上去格外熱鬧,鳥兒在樹木間啁啾,格外愜意。這幕景象,卻讓他沒有半分覺得輕鬆,雙眉攏在一處,一隻手緊緊按住了案幾的桌面,腦海裡有人影不住在翻騰,他回想到了多年前的舊事。
老者乃是當今皇后娘娘的父親張祁峰,張國公府的老國公爺。
張氏祖上曾追隨□□南征北戰立下赫赫戰功,後來經過數十年苦心經營,張氏受封國公府,世襲罔替,已經能與容氏等世家大族並駕齊驅。張祁峰本人歷經三朝,先帝死前,曾挑選他為三位顧命大臣之一,輔佐幼帝處理政事,幼帝成年後,太后娘娘親選了張祁峰之女張若嫿為皇后,擇吉日成婚。
大婚之日,宮中香車寶馬來接新嫁娘,十里紅妝,風光無限。
第92章 疑雲重(三)
夜色迷離,上弦月清冷的掛在烏藍的天空裡,幾顆稀疏的星子不住的閃著微弱的光,這淡淡的月華與星輝,只將御花園裡花草樹木的影子照得格外模糊,一陣初夏晚風漸起,地上黑影憧憧,再也看不出原來的形狀。
月華宮裡此刻卻是燈火通明,不少宮女們站在內室的門外小聲議論,臉色焦急。
“娘娘怎麼還沒生?不是吃過晚飯便開始痛了嗎?”
“可不是?究竟要熬多久?聽著娘娘那聲音都覺難受,只盼著皇子殿下莫要這般折磨娘娘便好。”一個宮女雙手合十,喃喃唸了兩句佛:“請菩薩保佑娘娘順順當當的生下小皇子。”
低頭間,她頭上的髮簪映著宮燈的影子,閃閃發亮。
旁邊的夥伴湊了過來,低聲道:“皇上還在寧宸宮呢。”
說話間,雙眉緊緊攢在一處,眼中有無限擔憂。
“這有什麼辦法,都說君心難測,以色事他人,這恩寵豈會長久?”先前唸佛的那宮女抬起頭來,神色厭惡:“看他起高樓,看他宴賓客,看他高樓倒罷。”
“那倒也是。”
同伴抬頭看了看庭院中的銅壺漏刻,將手按到了胸口,臉色有些倉皇:“青蘿,怎麼辦,快到子時了!”
漏刻上的小箭浮上來,箭頭正在朝子時那刻度移動,微微的一顫,讓人的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子時那個標記今日看上去格外深沉一些,就如怪獸張開的大口,正在等著要吞噬掉周圍的人。
青蘿的目光移了過去,臉色蒼白。
她猛的跪倒在地,不住的朝天空叩首:“老天爺保佑,讓小皇子殿下快快出生罷!”
站在庭院裡的人都跟著她跪了下來,口中唸唸有詞。
她們此刻一心盼望的是小皇子快快出生,千萬不要生在子時之後。
國師已經在上個月便預言過,五月初五大凶之日將有天煞星託生人間,皇上聽了這話也甚是警醒,讓國師務必算出那天煞星託生的方位,好在他成人之前便要將他送回天庭去,不得禍害人間。
說到底,還是在擔心會讓他失了江山。
國師凝神眯眼,不肯作答,皇上連聲追問,到後來國師才緩緩道:“方位……就在京畿。”
皇上當即下令,京畿地區嚴密關注有孕在身的婦人,就等著看五月初五這天,請國師再觀天象,看那天煞星究竟落在何處。
聖旨下,京畿不少有孕的婦人偷偷的逃走,沒走得了的,都被官府趕到了一個院子裡,由專人監管,這便是當時轟動一時的天煞之兆,百姓對此,怨言載道——想去看自己媳婦都不行,只能隔著那堵牆朝裡邊吆喝自家媳婦的名字。
每日裡,那院牆兩側站著不少人,呼喚聲此起彼伏,讓人聽了心酸。皇上這道聖旨做到了真正的公平,便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