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過,眼睛盯緊他:“你還沒回答我。”
夜色很好地掩蓋了他眼底湧動的波瀾:“我不同意。”
她捧著杯子,強調:“我不是徵詢你的意見,我只是告訴你我的決定。”
她坐著,他站著,他太高,暗光下,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忽然快步走到茶几旁,取出一支菸點著,就近坐在另一側的沙發裡,像是在極力壓抑著什麼,吸菸的動作略顯僵硬。
□□靜,他們明明沒有劍拔弩張,可週遭的氣氛卻仿若凝固。
她放下馬克杯,走到他面前蹲下,手扶在他膝蓋。
她一靠近,他便立刻把煙熄了。她明白,他不想嗆到她。
她仰面看著他,空氣裡還有未消散的煙味,她放緩呼吸,平靜地說:“你聽著,我不需要你替我擋在前面,我從來不怕他們,我只是煩他們。我決定回去,也不是要妥協什麼,我還是會煩他們,會忤逆他們,不高興了我也還是會走,你沒必要覺得對不起我。”
他眉頭始終微微擰著:“爺爺找過你?”
“沒,是我媽。”她看見他眉間摺痕瞬間加深,坐到他腿邊,抬手替他捋平,“別皺了,皺成糟老頭醜死。”
他眸光微澀,一下將她抱緊。
周霽佑下巴墊他肩膀,感覺到他胸腔的沉悶起伏。
“就算她不找我,問題也還是要解決,其實都一樣。”她語氣無所謂。
是真無所謂還是裝無所謂,沈飛白很清楚。
一口氣悶在心裡,無法吐出。只要捨棄一些感情就好,他和她便可以一心一意過自己的生活,可他試過,不行,他不是隻有一個人,沒辦法不為他們考慮。
他恨自己的無能,聲音啞而低:“受不了別勉強。”
“那當然。”周霽佑說,“誰也別想勉強我做不願意做的事。”
他下意識地摟她更緊,就像要將她嵌進身體裡。
“沈飛白。”她低聲喚。
“嗯?”
“我喘不過氣了。”她抗議。
他鬆開她,垂下頭,尋上她的唇就親上,嘴裡淡淡的煙味被送進她的唇舌間。
她皺眉躲開,警告他:“你可以借酒消愁,但不準再抽菸。”她有父親吸菸的陰影。
還是想親她,他忽然起身。
周霽佑愣了愣,抓住他的手,“幹嘛去?”
“重新刷牙,你等我。”
你等我……她莫名有些耳熱,一把甩開他,率先跑回房。
“誰要等你,我先睡了。”
躺回床上,閉上眼。被窩的熱氣已經消散,只床單上還留有淡淡餘溫。
她蜷著腿側躺,心裡微亂。
說出來,和真的去做,完全是兩碼事。
來北京後,她一切隨遇而安,眼下決定回沈家,突然有些不習慣去用心謀劃。和沈宅那些人周旋,無論是沈國安和蔣茹慧那一類,還是沈恪和沈心羽那一類,都太累。
她覺得今晚可能會失眠,腦子亂糟糟的。
房門被推開,轉眼又被輕輕關嚴,然後,床的另一側凹陷下去,她被擁入一個稍顯涼意的懷裡。
她掙了掙,不舒服地躲避,“你身上冷。”
“沒睡著?”他貼他耳邊問。
懷抱雖裹挾長久坐在空氣中的微涼,吐息卻很燙,撩得她耳廓肌膚略微發癢。
她好笑地輕哼一聲:“沒睡著又怎樣。”
“不怎樣。”他手放她肩膀,將她身體轉過來,低喃,“我也睡不著。”
對著她嘴唇就又一次親上了。
清爽的薄荷味襲來,他口腔又溼又涼。
周霽佑悶笑:“你還沒睡怎麼就確定一定睡不著。”
他從喉嚨裡“嗯”一聲,卷著她軟軟的舌頭吮吸,堵住她的嘴。
衣襬裡滑進一隻作亂的手,她全身都軟下來,摟著他,任由他伏趴而下,壓在她身上。
氣息漸漸雜亂,她尋出空隙,提醒:“今天不行。”
“嗯。”又只是一聲含糊不清的低音。
她已明顯感覺到下面的反應,手扶他臉,不讓他再繼續吻下去。
“你忍著不難受啊。”
他沒說話,一雙漆黑的眼睛亮得懾人,像暗夜下的兩盞明燈。
“你呢。”他盯著她。
她心跳加快了一拍,瞪眼:“沈飛白!”
他看著她,緩而清晰地展開笑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