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青盈反應了一下才明白,太子是叫她去拿,那也沒什麼可猶豫的,重華殿哪裡放著什麼點心,再也沒人比她更清楚了。
很快一盤牛乳栗子點心便由紀青盈親自送到了暖閣,而德海公公那邊也已經帶人送了新茶和淨手的水盆等物過來。
太子稍微挽了一下袖子就要洗手,紀青盈剛好放了盤子,所站的位置距離很近,就順著之前的習慣將他袖子捲了:“殿下不要總將袖子弄溼,如今天寒呢。之前手腕扭傷的地方還是多留神才行。”
太子不由唇角微挑:“囉嗦。”
紀青盈這時明顯感覺得到寶音鄉君的目光已經好像要殺人的利劍一樣,才反應過來自己這隨手舉動落在旁人眼裡,實在是親密至極。不過既然收手也是來不及了,那就索性將寵妃角色扮演到底好了。
而太子則是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寶音鄉君神色異常一般,洗了手便直接張著手等著紀青盈拿巾子給他擦乾。
“之前總聽說表哥偏愛紀昭容,”寶音鄉君忍了又忍,才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如今看來果然紀昭容服侍的好,不輸給那些經驗豐富的太監宮婢呢。”
紀青盈眉頭不由微蹙,但沒有介面。這樣的口舌之爭實在沒什麼意義,尤其是在太子面前更是無益。
太子則淡淡掃了寶音鄉君一眼,隨即又望向正在給自己擦手,動作稍微僵了一瞬的紀青盈,忽然反握住她的手直接按進了溫水盆裡。
紀青盈猝不及防,便沾溼了些袖口,而太子原本挽起的袖子也被濺上了些水。
太子在水中將她的手隨意晃了晃,便親自拿了棉巾將紀青盈的手擦了擦,才望向滿目錯愕的寶音鄉君:“寶音,那你覺得孤的手藝又如何?可比得上宮監宮婢?”
“表哥……”寶音鄉君不自覺地背脊發緊,雖然太子的語氣並沒有明顯變得嚴厲,但那隱約的威壓與不祥還是讓她莫名地心生恐懼。
太子淡淡哼了一聲,起身看了看自己和紀青盈都沾了水的袖子:“到寢殿換件衣裳罷。”又掃了一眼寶音,“這點心你慢慢吃。若想回去了,德海會送你。”言罷便直接牽著紀青盈轉身去了。
紀青盈回頭看了一眼由驚懼轉為羞惱的寶音鄉君,這片刻之間已經紅了眼眶,淚花迅速湧出。
她不由擔心起來——寶音鄉君會不會摔了那盤點心?
為了表示大方,她剛才可是將盒子裡所有的牛乳栗子糕都擺出了來了啊!
“瞧你的模樣,擔心那栗子糕是不是?”進了寢殿,太子立刻一針見血。
紀青盈撇了撇嘴,並沒什麼不好意思:“那一盒我都擺出來了呢,要是吃了就罷了,萬一摔了多可惜。”說著便去開衣櫃為太子拿了一件常服,輕車熟路地服侍太子換了衣服,順便自己也換了一件外衫。
“寶音還不至於,”太子淡淡道,“便是傅妙莊全盛之時,也沒有在孤跟前如此放肆的膽量。不過那點心既然拿出來了就不要了,孤叫人再給你做便是了。”頓一頓,又牽了她的手,和聲道:“ 寶音入侍的事情差不多是定局了,孤也不想再多費精神。但你只管放心便是,她便是位分比你高些,也斷然不能輕看於你。”
紀青盈大約明白太子的意思:“是夏賢妃在當中起了作用?”
太子目光中掠過一絲讚許之色:“這次你反應倒快。”
紀青盈有些不服氣:“我平時反應也不慢呀。這事情原本也沒多複雜,承恩侯府想再出一位欒皇后也不是如今才有的心思,不然寶音鄉君這樣的年紀何以會一直住在宮裡。上回在玉韶宮,殿下說的其實已經很清楚了,但寶音鄉君和欒將軍居然還沒有知難而退,那保不齊就是夏賢妃在當中添柴加火,讓寶音鄉君以為還有機會唄。”
太子沉了沉,才低聲道:“年後夏氏應當也會再進一步,她的心確是越來越大了。”
“皇上要立後?”紀青盈有些意外,傅妙莊聖寵不衰這些年,身邊還一直撫養著生母早喪的皇四子福郡王,始終都沒有機會入主中宮,夏賢妃同樣膝下無子,也沒有多少寵愛,怎麼就突然能登上鳳位?
“皇上要靜養,還是要有人照應的。”太子拍了拍她的手背,“這些事情你心裡有數就好,不必擔心。”
太子越是安撫,紀青盈心裡便越是糾結,不知該如何將綠蘿的事情開口提出,只好含糊應了一聲。
“你心裡還有什麼擔心?”然而太子卻不是能含糊應付過去的,幾乎是立刻察覺出了紀青盈的微妙情緒,“對了,你今日過來定然是有事的,與夢蝶軒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