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片刻之後,靖帝還是將熱水喝了,又將菜羹也進了大半,才又向德海公公問道:“今日萱貴嬪如何?郗太醫可去請脈了?”
德海公公斟酌應道:“回皇上,郗太醫去過了。娘娘正值信期,有些血虛,旁的也沒有什麼。皇上不必太過擔心,郗太醫國手無雙,娘娘……還是能調理的。”
靖帝垂目了片刻,才點頭道:“以後昭陽殿的風波不會少,人手上要仔細些,再有先前什麼香草綠蘿之類的紕漏,”頓一頓,抬眼看了一眼德海公公,“你手下的人也該好好清算清算了。”
“是。”德海公公忙鄭重應了。
“再宣羅慎等人進來議事。”靖帝起身回到書案前,“另外,再叫人去昭陽殿說一聲。朕過去的會晚些,叫萱貴嬪先睡罷。”
德海公公退出傳話,而乾熙殿書房的燈火通明則是隨著羅慎等謀臣的進入,再次一直亮到了深夜。
幾乎是聽見了三更敲響,謀臣們同樣能看出眼底黑青與疲憊,靖帝才終於完成了最後兩道手諭和密旨,打發臣子們盡皆退出,年輕的帝王也滿身皆是疲累。不過靖帝在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決定前往昭陽殿。
德海公公等御前眾人早已習慣了靖帝在與萱貴嬪有關之事上的執著,便是覺得這麼晚了或許不大妥當,卻也無人敢開言相勸。只是讓靖帝頗為意外的是,到昭陽殿之時,宮人內監竟是恭候已久,而寢閣內亦是燈燭明亮,進門便見紀青盈還在燈下親手穿針引線、縫製一件寢衣。
靖帝不由詫異道:“怎麼這樣晚還不睡?”
紀青盈將針線和寢衣放了,便過來為靖帝更衣,明豔精緻的臉孔上其實是有些倦色的:“哪裡就晚了,這不才三更麼。”
“胡說什麼。”靖帝三兩下便將衣衫簡單換了,挽著她坐下,“什麼就才三更,你如今身子還有些虛,做什麼這樣熬著?”
紀青盈抬頭白了他一眼:“所謂上行下效,皇上這樣白日黑夜都忙著不顧念身體,那臣妾怎麼敢獨自顧惜?”
靖帝不由嗤地一笑,伸手捻了她的纖腰一把:“紀小慫,你如今的花樣真是越發多了。朕是有政事,要不怎麼會這樣晚。你要體諒朕,不要讓朕再擔心你。”
紀青盈哼了一聲:“天底下便只有我一個人有病有痛不成?這幾日郗醫正日日都來,我也問了郗醫正,你先前身上那許多的傷,尤其是叫太上皇那次在太廟的狠厲磋磨,一個不留神就是要落病根的。如今天氣還好,又仗著年輕便這樣折騰,將來難受的還不是你自己?”
靖帝笑笑:“知道了,小囉嗦。你叫人送來的菜羹清水,朕已都用了,哪裡有不愛惜身體?”說著,便將她摟得緊了些,在紀青盈耳邊低聲道,“朕身體好得很,不信的話,你要不要查驗一下?”
紀青盈臉上一熱,啐道:“身為九五之尊的,這樣沒正經。”
靖帝將她直接打橫抱到床上,反手將帳子拉了:“這如何不正經,咱們的正經日子長著呢。”
紀青盈心裡微微一堵,並不能說清到底是酸還是甜。她跟他的日子,真的能長久下去麼?
然而此刻,她是不想多想了。順勢擁住靖帝,主動親了上去,也不讓這個傢伙繼續甜言蜜語下去了。
靖帝難得見她這樣主動,也算是歡歡喜喜地消受了片刻,隨後才將紀青盈輕輕撐住:“你這個小壞蛋,今日身上不便,卻這樣大方主動,是不是故意的?”
紀青盈又輕輕咬了他耳垂一口才罷休:“皇上累了,還是睡了罷。”
靖帝又氣又笑,好生無奈,卻又不捨得將她推開去,只得盡力調整呼吸,慢慢過了許久才摟著紀青盈睡著了。
次日朝會,靖帝自是仍舊早早起了,本不想叫醒紀青盈,紀青盈自己卻驚醒得很,幾乎是靖帝稍微一動作便很快清醒起身,親自服侍了靖帝起身更衣。
靖帝掃了一眼紀青盈,隱約覺得那柔和笑容底下似乎藏著些什麼旁的情緒,一時卻又無暇細問,只能又緊了緊她的手:“你多休息,少胡思亂想。知道麼?”
“知道了。”紀青盈笑笑,又主動踮腳親了親靖帝的唇,才送了他出門。
待得靖帝去了,紀青盈的笑意也就漸漸淡下來,早膳之後便召露珠姑姑仔細問話:“露珠姑姑,郗醫正這幾日說的你也聽見了,不過我還是要問你一句實話。”
露珠姑姑素來穩重,聞言卻也有三分猶豫,微微欠身:“娘娘,郗醫正的醫術高超,妙手回春,他的診斷自然是比奴婢要準確。郗醫正請娘娘寬心,娘娘也就不必多想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