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質。
月白華服上用銀線繡著葉央分辨不出的圖案,讓她一下子想起了師父那件紅衣的精細做工。平日要練功,上躥下跳的,葉央自己倒是沒穿過這種衣服。
“這人怎麼長得……跟哈士奇似的。”她低聲嘀咕
最令人震驚的是少年的臉。明明看著挺端正,就是讓人覺得心虛,不知道是對方眼神太過深邃,還是唇角弧度太過鋒利,勾勒出一張殺神般冷酷的臉,卻讓葉央想起一種狗來。
“你說什麼?”少年發問,聲音不大但別人聽著就像迎頭澆下一桶冰水,忍不住發寒。
“沒有沒有。”葉央剛想離開,但少年接下來的一句話卻讓她欣喜起來。
少年道:“從此城一路往南,可乘船往東去京城,花費的時間比騎馬少很多。”
“謝了。”葉央立刻翻身下馬。水路比陸路安全又舒服,還好自己沒出發,現在把這匹老馬還回去,改坐船。
少年的第二句話又讓她沉下臉。
“只可惜那段水路水賊為患,很少有船家願意走了。”
……那你說這個幹嘛,欺騙感情的行為很可恥不知道嗎!葉央又翻身上馬,“官府不管嗎?算了,我還是自己走吧。”
“那夥匪徒入山則成山匪,入水則成水賊,官府差人捉拿幾次都未有收穫。”少年頓了頓,繼續道,“不過……也不是完全沒辦法。”
“是嗎?”葉央來了興趣。她想了想,如果等到匪患解除後走水路上京,那麼多等幾日也未嘗不可,總體花的時間肯定比騎馬少,“那就祝你成功。”
她仍然不打算多耽擱,反正有人要爭當熱心好百姓為官府排憂解難,自己也不能攔著。
少年不把葉央冷淡的態度放在心上,話頭一轉:“官府貼出懸賞,剿匪成功後有一大筆賞銀,在下正是為了這個來的。”
有賞銀?果然沒有平白無故的熱心啊。
葉央現在最缺就是錢,不過師父告誡她少惹事,再說人單力薄也很難改變什麼,想要銀子也得有能力,只能暫停了這個心思。
古代基層公務員缺乏,尤其是出了山匪,總不能指望縣令師爺去驅逐他們,特別嚴重的情況就要派出軍隊了。大祁戰事剛止,還有塊地盤在庫支那裡沒收回來,不安分的蛇蟲鼠蟻覺得這是亂世,也想成就一番事業,幹起了“此路是我開”的勾當,反正暫時也沒人有精力來捉拿他們,能混得一日便算一日。
沒想到那少年年歲不大,卻這麼熱衷於發這種財。葉央又一次感嘆了人不可貌相,策馬往城外奔去,完全忘了這具身體也才十三歲的事實——不對,她長得高,看起來像十五了。
葉央決定先去水道那兒看看,若是有去京城的船就把馬賣了,若是沒有就改道走陸路,反正離這裡不遠,怎麼都不吃虧。
“這姑娘一個人在外行走,膽子真是不小。”聶侍衛跟隨少年回到馬車裡,自己趕車,也往城外走去,“親兵全數在城外集合,只是暫時買不到馬,您看……”
少年端坐在車裡,想了片刻道:“沒有馬匹也好。抵達水道後買艘船,我們索性裝扮成行商,兵刃武器藏好,等水賊來劫船時反擊便可。”
他沉著臉,本來就不怎麼溫和的臉龐更加冰冷。車輪不知道壓上了什麼東西,在行進時劇烈顛簸一下,少年立刻去看車廂角落的一個籠子。
籠子裡有隻灰色小兔,左後腿綁著繃帶,正受了驚嚇一般極力往角落蜷縮,但很明顯,驚嚇並不是馬車顛簸造成的。
“你,你別怕。”少年低下頭去,“我不看你就是了。”這隻兔子是昨天他順手救下的,沒想到餵了好幾頓菜葉子,還是一見他就嚇得躲起來。
不就是……長了張不怎麼溫柔的臉麼。
少年離兔子遠遠的,生怕再把它嚇著。
☆、再遇
總算趕到了!
昨夜露宿野外卻沒出什麼事,葉央睡在樹上,馬拴在樹下倒也安全得很,真是好運氣。
望著遼闊的水面,關於“大江東去”等一系列豪邁澎湃的詩詞在葉央心裡一陣翻湧,恨不得當場拿出一套筆墨,也留下幾句讀不通的歪詩。
看來觀水使人心胸闊達,果然是真的。
她牽著馬沿道走了沒多久,就看見前方寂寥的碼頭。只有寥寥數人在岸邊行走,還有些人在裝貨,於甲板上來來往往。港灣裡停的船倒不少,也有幾分傳說中的熱鬧景象。
葉央精神一振,快步跑著過去,她的馬倒累的夠嗆,險些跟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