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倒是個機會。”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說:“公主的伴讀,兩個怎麼能夠!這件事我記下了。”
我也放下了筷子,他這句話說得大有深意。他看了我一眼,解釋道:
“讀書當然是人多些好。皇室裡子孫也不少,三位兄長家裡還有兩位姐姐家中,應該也有需要進學的孩子,不妨都進宮來給頤馨做伴。還有各藩的子女——”皇帝大人的話戛然而止,我卻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項莊舞劍,意在沛公。頤馨進學,藩王子女陪讀,這麼好索要人質,試探各藩動向的機會,他怎麼會放過。妻子豈應關大計?可是所謂政治,從來都是以妻子兒女為犧牲品的。
“這件事就交給芳菲吧,你不要管。”他向碗中舀了一勺湯,放在我面前。我摸摸自己的肚子,這飯是無論如何也吃不下去了。
斜抱雲和深見月,朦朧樹色隱昭陽
第十五章
御前失儀事件發生後,他又開始每天都來鳳儀宮安寢。而三月三日上已節,也在魚姑姑的忙碌和我的悠閒中來到了。上已節最重要的安排——為今科士子舉辦的曲江宴和隔水另一邊我為晏殊以及雲逍舉辦的集體相親大會——群芳宴同時隆重開場。當皇帝與我達到之時,杏園之內已經是遊人如雲,盛況空前。車駕一路行來,歡呼萬歲之聲不絕於耳。突然記起從前曾經看過的某本書上記載:“曲江之宴,行市羅列,長安幾於半空。公卿家率以其日揀選東床,車馬填塞,莫可殫述。”如今看來,真是沒有半點誇張。
科舉出身的官吏在碧落朝前期並不受重用。然而自從先帝時代,科舉士子在高階官吏中的比重逐漸上升。雲旭成為皇帝之後,對於科舉也非常重視,就算非科舉之年也必有恩科,曲江宴更是一年比一年盛大,又有晏殊和謝朝陽這樣的少年英才作為科舉的代言人,是以各地學子參加科舉的熱情逐年提高,在世家子弟之中也成為一種時尚。今日的曲江宴參加人員,包括皇帝為中心的整個碧落領導班子——兼領兵部的洛王雲逍以及碧落三長官,以及本屆進士科的 “恩師”謝朝陽和全體新科進士。曲江宴是隻有新科進士才有的榮譽,明經、明法、明書、明算諸科及第考生則在朝拜之後,在曲江下游的分會場參加由吏部尚書主持的宴席。
群芳宴上,作為碧落第一夫人的我自然落座上首,被我欽點一起出席的趙芳菲坐在側下方。底下各位閨秀們各自落座。這二十名閨秀是我以才貌雙全為最高標準精挑細選過的,才一一發放了群芳帖。從上面往下去,一片珠光寶氣,花團錦簇,讓人眼暈。這是看來都被家人叮囑過今日群芳宴的重要性,所以都使盡了渾身解數精心打扮,在各位美人前面,滿園的繁花也只能黯然失色了。群芳宴說白了就是個賽場,每一位閨秀都是選手,我和趙芳菲是評委,而那兩位青年才俊就是獎品。
“啟稟娘娘,兩位探花使已經出發了。”曲江水上臨時搭建的寬闊戲臺之上,教坊歌舞正酣。凌戈手下的小太監匆忙跑來,向我通報。
“難怪這麼熱鬧。這探花使選的是哪兩位?”按照碧落慣例,探花使是由新科進士中年少貌美者充任,而非第一榜第三名專有名稱。
“是孔狀元和徐凱徐進士兩位。”小太監口齒伶俐地回答,引得下面的閨秀們一陣驚呼。
“難得今日群芳宴群芳畢至,本宮有個主意,不如也學科考選出個女狀元來,不能輸給他們。芳菲,由你代本宮出任考官,這皇后門生也未必就不如天子門生叫得響亮!”
“臣妾遵旨。”趙芳菲起身,底下的閨秀也都躍躍欲試。她們心裡很清楚,這是今日我丟擲的第一個機會。所有閨秀的眼睛都巴巴地看著趙芳菲,只見她的眼光緩緩地掃過座上眾人,然後道:“今日是上已,宴飲設於杏林,不若就以‘杏花’為題,詩詞不拘,以三江或三餚為韻,一柱香為限,不成則為落地。請皇后娘娘欽點狀元。請娘娘示下。”
“果然是芳菲,如此甚好。開始吧!”我歪在貴妃榻上,點點頭。趙芳菲一聲令下,清香點起,各家閨秀們都站在條案之前,卯足了勁要拔得頭籌。一柱香之後,卷子都齊了上來,送到了我面前。
我接過詩作,一張一張看過去,不過是些小兒女的情致,間或有入得眼的,我就傳給趙芳菲,她也認真地讀的,時不時給些意見。很快我就都看完了,瞥了一眼下面的閨秀們,大部分都因為緊張而臉色紅白不定,有些人的眼中甚至隱隱有淚光,只有少數人看上去還平靜。如果我在賣回兒關子,只怕真的有人會暈倒吧。
“各位小姐的詩各有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