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家附議。宗正大人和雜家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陳氏對皇后娘娘因妒成恨無所不用其極,即使陰謀敗露仍不肯悔改,其執念之深、心思之毒已曝露無遺。本案至此動機已明,案情已清,可以封捲了。”
“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皇后娘娘品性高潔天下皆知,至於本官,本官行事只求俯仰不愧,又豈會被你這三言兩語動搖?陳氏,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像你這樣不忠不義不仁不孝之人所言,又有誰會輕信!”晏殊的聲音傳來,依舊是那派淡漠冷靜:“為了一己之私罔顧至親死活,可憐令尊一生兢兢業業,乞骸骨不過一年,還未曾舒心幾日,就要受愛若掌珠的女兒所累陪上性命。還有令堂、令兄、陳家親族,他們都何其無辜,如今卻都要與你陪葬!”
晏殊頓了一下,繼續道:“本官如今還肯與你應對,不過看在與你兄長同殿為臣的情分上,想給你一個將他們洗清的機會。既然你心意已決,本官也不必與你再費口舌。疏影姑娘,請將所錄並一干人犯等所供,交由她一一過目並畫押,兩位大人,請隨本官一同向皇上覆命。”
“是!”凌戈和宗正寺卿整齊的應道。
“我不畫押,皇上,我要見皇上!”靜默片刻,殿中迴盪起更加尖厲的呼叫聲:“謝明月,我陳瀲灩發誓,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後面的聲音不知被什麼堵住了,偌大的玄武殿又歸於沉寂,我將鬱結在心底的那口氣全部撥出,這才發現我的指甲一直摳著他的手背,掌心裡都是汗水。我急忙鬆開,為時已晚,那裡已經多出了三個半月形的淤痕,我心頭一緊,還未來得及開口道歉,就被他反手握緊,我抬起頭,他深邃的鳳眼中溢滿了溫柔與擔心,正熱切地看著我。
我的心被酸澀填滿,可是我已經沒有眼淚,雙眼異常乾燥與灼熱。如今的我,已經再沒有為她們哭泣的資格。
我只能挺直身體,輕聲道:“我沒事。”
皇帝有些擔心地看著我,我對他點點頭,示意我是真的沒事。他這才轉過頭對晏殊說道:“晏卿,坐。”
晏殊道了聲謝,便坐下了。暗香趕忙倒了杯茶給他。我收斂了表情,認真地說道:“晏大人,剛剛讓你受累了,我謝謝你!”
的確是受累了,不僅僅是審案的疲勞,還有因為我被陳瀲灩平白拖下水,都是我欠了他的。我欠了他的太多了,他在我心思鬱結的時候開導我,在我最危難的時候出手相救,人生難得一知己,遇見晏殊,是我的幸運。
“晏卿,你是主審,對陳氏如今的情狀,你認為如何?”
“微臣以為,陳氏進宮尚不滿一年,以她的心性,若不是有人推波助瀾,斷不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微臣注意到,陳氏的陳述之中,有一段不像她的語氣,據臣看,倒像是別人說給她聽的。”晏殊喝了一口茶,說道:“‘何嘗在意過他人死活’,‘全天下只有她一個女人’,這兩句有些突兀。在陳氏言談之中,多說到自己如何,不曾想過別人。這樣的說辭,恐出自另外一人之口。不過陳氏只怕至此仍未想通那人對她不懷好意,若想知道此人身份,只要私下查問晚晴以及陳氏左右服侍之人,便應能得知。”
第五十四章
皇帝他們還要商議如何處理陳家的後事,我有些倦了,便尋了個藉口告退,順便拉了謝朝陽送我。一路上我們都沒有說話,不約而同走得飛快,直到鳳儀宮才鬆了一口氣。
拆下一頭簪環,用玉釵挑了一個髻出來,又換上輕便的家常衣服,我走進偏殿,謝朝陽正站在搖籃邊上逗煜兒玩兒。
“兄長!”我輕輕喚道。
謝朝陽轉過身,對我微微一笑,道:“妹妹,辛苦了,也恭喜你!”
我也走到搖籃邊,以笑容相應。這句話有許多人對我說過,皇帝、太后、群臣、後宮,在他說出來,卻特別讓人感到溫暖和貼心。也許這種血緣關係真的很神奇,雖然我已非從前的謝明月,但是對於謝朝陽,我卻沒有半絲隔膜,反而覺得親切。就連煜兒,好像也很喜歡這個舅舅,平常連她那個皇帝爹想要看,也要使出渾身解數好好賄賂的金貴笑容,對著謝朝陽卻是免費放送。
看著小傢伙“無齒”的笑著,我伸出手,輕觸她的臉,換來她手舞足蹈的回應。挨著她的曄兒本來睡著,這下也醒來了,看到我便動了下小胳膊,臉上的表情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是在撒嬌。難得他們都這麼興奮,我乾脆朝她做了一個鬼臉,換來他們更大的笑容。
謝朝陽搖搖頭,說道:“你當了娘,反而越來越活回去了。”
“哥,說出來你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