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去了交泰殿。
殿上,那戲臺子上依舊是戲子“咿咿呀呀”的聲音,豔麗的戲袍翻飛之際,帶著那婉轉長調的音曲,繞耳的很。
蘇清小心翼翼的走進交泰殿,伏跪於那青磚地上,姿態低恭。
“蘇清?”蘇清伏跪於地多時,第一個開口的人,不是那太后,更不是皇帝,而是看上去十分端莊溫婉的尊太妃。
“奴婢在。”蘇清的腦袋一直垂著,所以看不到上座之人的表情。
“果真是個不錯的孩子,規矩也好。”尊太妃看著蘇清點了點頭,轉頭看向身側的太后道:“姐姐覺得如何?”
“甚好。”太后微眯眼眸,坐在鋪著柔錦的寬椅之上,目光犀利的落在伏跪在地的蘇清身上。
許皇后坐在一側,臉上笑容明顯,看了一眼那泓祿,聲音清雅,穿透整個燈火通明的交泰殿,“既然姨母和母后都滿意,那臣妾便落旨封婉儀了。”
☆、第53章 參歸燉雞(一)
月華如水,透過窗柩上糊著的紗照得未點燈燭的室內朦朧起來。
蘇清盯著窗柩,一眨不眨得出了神,在這漆黑的屋子裡,她唯一瞧得見的,便只有窗柩處那片亮堂堂的光斑。
攏了攏肩胛處的被子,蘇清的手心裡,細白的額頭上俱是密密的汗,卻依然覺得冷,透心的冷。
她的腦袋有些混沌,乾澀的嗓子刺刺得疼。
那日在淑妃處知曉了皇上的念頭後蘇清便幾日沒睡過好覺。這偌大的天下都是他的,他想要的東西還會有得不到的?更別說自己只是個無權無勢的宮女。上次讓她有幸拖得一時,但是卻沒有想到這後續來的如此之快,讓她措手不及。
眾目睽睽之下,太后,尊太妃還有那許皇后,三兩句的交轉之間,便把自己的一生給定下了。
蘇清已經記不清當時的場景,更記不起自己是如何回來的,她只記得當時腦袋“嗡”的一聲,耳朵似乎是被堵著般生疼。
許皇后那“封婉儀”三個字一直在耳邊迴繞,在腦袋裡千迴百轉,她伏跪在地上,額頭抵在冰冷的青磚地上,在李順的一生輕喚之下才回過神,腦海中迴盪著今後自己的各種結局,蘇清動了下嘴唇,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閉了閉眼睛,指尖深深的刺進手掌裡,蘇清重重一個叩首後抬起頭來。“奴婢,謝恩。”那帶著顫意的聲音混著不遠處戲臺子上的“咿咿呀呀”,透徹幾分蒼白無力。
這一世,她難道就要這樣被鎖在深深的宮闈之中了嗎?像後宮裡所有的女人一樣,天天想的、盼的,都是如何取悅那個男人,如何多留住那男人一絲的目光?然後為他給自己的恩寵而沾沾自喜,亦或是因他對別的女人的寵愛而吃醋拈酸?
呵!那也得有命活得到那時候,蘇清不禁自嘲起來,皇后,淑妃,眼前就是兩個恨不得置自己於死地的女人,加上那太后,蘇清知道自己已經被攪進了她們的局裡,成了一顆被利用的、不值錢的棋子,不知哪天就命喪黃泉,說不得死於誰手都不知道。
雙臂已經痠軟無力,吃力得將肩胛處的薄被掀開,蘇清重重地喘了兩口氣。
看來明日的這場病是跑不了了,能拖得一刻是一刻,現只看病得如何了。這般想著,蘇清便是一鼓作氣,直接將身上的薄被向一邊推去,又將那窗柩推的大開。
近十一月的天,晚上還是有些涼意的,蘇清的身上黏著冷汗,那風吹過來,細細碎碎的,直往身子裡面灌,讓蘇清打了好幾個哆嗦。
正當蘇清如死屍一般橫躺在榻上時,突然身上一重,那被她推到一旁的薄被便重又蓋回到了她的身上,隨風傳來的還有那股熟悉的龍延香混雜著濃厚的酒氣。
不用猜也知道是誰,蘇清蒼白著臉,咬著唇,將頭扭到了一邊,那皎色的月光傾斜而下,照亮了蘇清半張白皙面容,倔強而脆弱。
耳邊傳來一陣輕笑,隨後便是一股溫熱的氣息傾灑在因著扭過頭而暴露在外的一側雪頸和嬌巧的耳垂上。
“呵,不樂意?”和前幾日的清冷模樣不同,此刻的泓祿在月光下臉頰微紅,雙眸墨黑,典型的醉酒模樣,透徹一股難掩的風流調侃之意。
蘇清不知道那泓祿問的不樂意是因為他的動作還是那封婉儀的事情,但現在的她感覺自己身心疲憊,實在是一點沒有與他周旋的心思。
蘇清抿著唇一言不發,扭動身體想躲開泓祿那因說話而愈發濃厚的酒氣。
不過好在那人有自知之明,抬起了頭離得稍遠了些,只那骨節分明的手輕輕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