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作詩題字是常事。
秦浩之並不是愛出風頭之人,但是有人要與他比試,他亦是不懼,對著蘇玲瓏說道,“宋兄先請?”
“還是秦兄先請。”蘇玲瓏笑道。
從委託人那裡,知道這個秦浩之日後一畫值千金,現在在即將參加會試的學子里名聲初露,原本的委託人是才女,蘇玲瓏歷經兩世,會讓畫作的意境更深。
秦浩之略一想,等到自己做完了畫,她知難而退也是好事。
秦浩之立在一邊,見著是兩個小年輕,年歲大的很多就沒了興趣,也有些人進了茶樓就發現了這一幕,讓小廝把位置安排在不遠處,好圍觀這一場熱鬧。
秦浩之的小廝先給自家少爺磨墨,扶風看到了頭皮發麻,她的力氣大,等會會不會直接把東西給捏碎,發著愁,對著蘇玲瓏說道,“少爺,我不會……”她連字都不認識,哪兒會磨墨?
“不礙事。”蘇玲瓏說道,“等會我自己來。”
秦浩之淨手之後作畫。
他作畫的時候,筆走龍蛇做出巍峨群山,只這一手,就看得出他的功力很深。濃淡墨色的群山,山間的水波動人,是一副山水圖。
周圍人再看這個年輕人,神色就不一樣了。
尤其是還有廖成輝的大力推介,都知道這位是道安書院的魁首。
蘇玲瓏看著二樓,一間雅間門開啟,出來兩位老者。
一位是記憶裡眼熟的,嫡母何若蘭的生父,曾經的宰相何舸。另一位則是須發皆白生得道骨仙風之人,是當世大儒岑潛。
這才是她此行想要等的人。
讓宋玉辰跟著岑潛?有她在,想都不要想。
秦浩之此時也注意到了那位老者,心裡略略有些後悔,藏了拙。
因為想要給蘇玲瓏留點面子,他選了山水畫,畫意幽遠,卻不是他最擅長的,他最擅長的是動中有靜的風景畫,如今見著了岑潛再補做畫,他都已經放下了筆,會顯得太功利。
蘇玲瓏不去管他的懊悔,等到秦浩之讓開了位置,自己上前。
何舸與岑潛兩人也已經下樓,岑潛去看秦浩之的畫作,而何舸看著蘇玲瓏,只覺得這位瘦弱的少年有些眼熟,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岑潛對秦浩之的畫,什麼也沒說,秦浩之還想等他點評一番,就見著岑潛忽然就止住了腳步,對著蘇玲瓏的方向微微頷首。
秦浩之的眉頭微皺,等到看到蘇玲瓏作畫,怔住之後,胸膛之中有一種難言之感在蔓延。
如果說他的筆畫已經是乾淨利落,落筆時候胸有山河,那麼蘇玲瓏落筆比他更快,寥寥數筆,已是細雨濛濛,竹林裡竹枝被吹得彎曲,竹葉翻飛。
筆下有一老者從竹林裡出來,他的身上有些狼狽,草鞋上沾了泥巴,手中的竹仗帶著泥水的斑點,鬢髮繚亂,老人是彎著腰從竹林裡出來,但是任誰也看得出老者的氣質篤定,年歲蒼老,卻有雙明亮的眼,面上沒有任何表情,卻讓人感覺他下一刻就要豪邁而笑。
秦浩之見到了這幅畫,就知道自己輸了。就算是畫他最擅長的動中有靜,也比不過蘇玲瓏。
這樣乾淨利落的筆觸,這樣的老者神態,秦浩之動了動手指,他見著蘇玲瓏畫過一次,也都沒法子臨摹。
看著蘇玲瓏,眼中有些不可思議,她才多大年齡,日日筆耕不輟才有這樣的畫功罷。
廖成輝看了一眼畫,無言地拍了拍秦浩之,低低說道:“原來還真不是自我吹捧。”
“山外有人,人外有人。”秦浩之說道。
得過太多的褒獎,親眼見到有人比他作畫還要好,心服口服的同時,也更加謙遜。
見著蘇玲瓏畫完,旁邊的人也開了口,議論道,
“畫的讓我像是親眼見到了東坡先生。那首《定風波》。”
“既然是詞,那是不是還要題上字?”
何舸是惜才的,見著熱鬧也起了興致,笑道:“這幅圖用《定風波》是最好的。若是你信得過,老夫替你提字如何?”
何舸寫得一手好字,蘇玲瓏少年英才,他有惜才之意,就想給她題字。
蘇玲瓏看著何舸,像是被嚇了一跳,“外祖父,我的字也寫的不錯。”
前三個字是十分大的,足夠讓在場之人都聽到。
所有人都看向了何舸,何舸的心中一咯噔,再看看蘇玲瓏,與宋玉辰有幾分相似,應當就是他從未見過的宋斐的長女了。
怎麼女扮男裝?
廖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