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此時的貴婦們雖然困守後宅,等閒不能出去遊逛,但可以在內宅裡玩的遊戲並不少,最流行的是葉子戲,也有稱打馬吊的,胡姨娘就很好這一口,她那幾個相熟的人家全是牌桌上結交來的。
可是霜娘三年重孝在身,這些都不便玩耍,高雅一些的諸如琴棋書畫倒是無妨,她偏又幾乎不會,賀老爺不可能砸錢培養她這些,前兩樣她一竅不通,因常年刺繡之故,後兩樣她倒能提起筆來落兩下,但書就是個會寫字,完全不到能與人談書法的境界(就她認得的幾個字還是從上輩子帶過來的呢),畫嘛,就是個畫花樣子的水準。
要說她又不同人比試,這個水準用來自娛其實夠了,但問題是,她可能天生就不是個太高雅的人,偶一為之還好,真的認真天天坐在那裡用功,她真的提不起那麼大興趣。本是下了決心要陶冶身心昇華精神的,結果問金盞要了全套文房四寶來,每每寫個兩張紙她就忍不住要走神了。
所以最終,霜娘選擇打發時間的方式,還是她的老本行。
想當日,她在賀家做繡活一做一整天,做得腰痠背痛時,沒少想過,等哪天脫離賀家發達了,她這輩子都不要再碰繡花針了。
但現在真的到了這一天,她過上了夢想中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貴生活,才發現這也不是那麼好消受。
真的,真的太無聊了。
無聊到霜娘一邊吐槽自己是勞碌命,一邊忍不住重新拿起了繡花針。
侯府不介意把她當豬養,可她沒法真把自己當豬對待,不能僅靠睡覺吃飯把所有時間都打發掉啊。
花了五天時間,霜娘繡成了一小幅素心蘭花圖。這盆蘭花就長在她院裡,如今她身後沒有監工,亦不趕時間,先照著花細細描了樣子出來,選定構圖佈局,而後今天繡枝幹,明天綠葉,後天花朵,一幅小圖,倒耗了比大圖還多的時間和精力。
完工後,霜娘把繡樣從棚子上取下來,展開在手裡看。
金盞立在身後,讚道:“奶奶這幅蘭花繡得真好,清新脫俗。”
霜娘自己看著也覺得滿意,比起她以前的作品,技法還是那些技法,但意境就是要超出一截,這是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一定要打個比方的話,她以前繡的類似這樣的繡品一件若能賣五錢銀子,那這幅蘭花圖就能值五兩,看上去就是更高階些。
“就是太小了些,”霜娘打量著繡圖,“繡的時候沒有多想,現在不知該拿它做什麼使了。”
“做個小插屏就不錯,”金盞出主意,“放在炕桌上,奶奶選的這顏色也素淨,不犯忌諱。奶奶要願意,我們府裡養著幾個匠人,我就叫人照著尺寸打了模子送進來。”
霜娘點點頭:“依你,要多少花費,你自己去錢箱子裡拿。”
金盞應了。
霜娘想想又道:“你說我是不是該做點東西孝敬給太太?只是怕我手藝粗陋,入不了太太的眼。”
金盞便笑了:“瞧奶奶說的,也太謙了,奶奶這手繡活,比我們不知強到哪裡去了。再者說,就算是不大會做,只要做了,那就是對太太的一片心,太太只有歡喜,萬不至於嫌棄的。”
有了金盞這句話,給侯夫人做東西的事就算定下來,霜娘想了半天,最終決定做兩個香袋送給侯夫人。她預備做的是掛在帳子上的那一種,這樣風險小些,因不是隨身佩戴,即使不投侯夫人的眼光也沒多大關係。
霜娘從孃家帶來的零散佈料還有不少,做些小件是足夠用的,她仔細挑出得用的,細細做了兩天,裝上金盞從梅氏處要來的白芷艾葉冰片等中藥香料,早上請安時交給金櫻遞了進去。
☆、第23章
霜娘在外頭等回話時,見到三奶奶鄭氏帶著一個丫頭也來請安了。
除了剛嫁進來敬茶那日見了一面,霜娘這是第二回見她,隔了好些天,險些沒認出來。
鄭氏穿著素淨,一眼看去是個姿容秀美的年輕婦人,瓜子臉,下巴尖尖的,只是眉宇間不知為何縈繞著淡淡輕愁。
兩人互相見了禮,鄭氏就不語了,霜娘見她是個愁緒滿懷的模樣,亦不好主動搭話,另一個丫頭替鄭氏通傳進去,片刻功夫就出來說太太知道了,身上不好,仍舊不見人。
鄭氏便對著正房行了禮,同霜娘說了一句話別,轉身走了,總共出現沒超過半刻鐘。
霜娘在外頭閒著也是閒著,就順口問一句金盞:“她怎麼了?看著不大開心。”
金盞這些天一直在院裡陪著霜娘,也不大清楚,不過她在正院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