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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公爹剛過世,鄭三丫不好再明目張膽地往外跑,抓心撓肝地呆在家裡,她關起院門,屋裡屋外地罵劉秋林,拿罵劉秋林當了解悶的營生。
飯也不正經給劉秋林作,劉秋林飢一頓飽一頓地,要不是劉秋林那朋友實在看不下去,隔三差五地過來看看劉秋林,給他送點兒吃喝,興許他就餓死了。
每次劉秋林的朋友來時,鄭三丫極不樂意,非得該朋友敲半天門,否則不給開。好容易不情不願地開了門,鄭三丫冷著臉,監視冤家似的,跟在那人身後,一路從院門監視到劉秋林的屋裡,就怕劉秋林揹著她,跟朋友說她壞話。
好容易捱到兩根肋骨勉強長上了,劉秋林要跟鄭三丫離婚。他根本就不喜歡鄭三丫,娶她只是為了保他爹的命。這回爹沒了,他也就沒必要跟她過下去了。什麼九天玄女,就是華山老母,他也不伺候了,愛啥報應啥報應吧。
一九二幾年的民國,雖說兵荒馬亂的,不過縣城裡的小衙門還是能辦理離婚案件的。
劉秋林想離,可是鄭三丫卻是死活不離,倒不是她對劉秋林本人有多麼深的感情,而是劉家的小院和劉秋林放在銀號裡的大洋,讓她不能離。
以她的尊容和年齡,若是和劉秋林離了婚,劉秋林再找十八的大姑娘不算難事,可是讓她上哪兒再找像劉秋林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去——沒有公婆,沒有叔伯、沒有大小姑、丈夫本人憨厚可欺,另外還有一份不薄的家產。
在本人作鬧無效之後,鄭三丫又把兩個孃家哥哥找了來,兩個孃家哥哥乒乓又把劉秋林一頓揍。這回,劉秋林斷了三根肋骨。
禍不單行,捱揍不久,劉秋林又得了消渴症,急劇消瘦,渾身乏力,喘口氣都沒勁兒。這下別說揍鄭三丫了,就連躺在炕上睜眼睛都嫌累。
鄭三丫不管劉秋林斷了幾根肋骨,也不管他得了什麼病,該吃吃,該喝喝,該出去玩出去玩,根本不管劉秋林死活,她巴不得劉秋林馬上死了給她倒地方才好。
有人勸鄭三丫給劉秋林找個大夫來看看,抓點兒藥。鄭三丫一拔胸脯,“吃飯都沒錢,吃哪門子藥?你給出錢啊?”
大家知道她是潑婦,本著新鞋不踩狗屎的想法,從此沒人再提讓她給劉秋林找大夫的話碴。劉秋林自己倒是爭取了好幾回,讓鄭三丫給他找個大夫。甚至有一回,他在吃了鄰居給他送來的飯菜後,強掙著下了地,想自己去鎮上的小藥鋪,找個坐堂大夫看看,抓點兒藥回來。結果還沒出家門呢,就讓鄭三丫扯了回來。
為了懲罰劉秋林的“不聽話”,鄭三丫餓了劉秋兩天。兩天之中,一口水不給喝,一粒米不給吃。本來她想餓三天來著,可是到了第二天的晚上,劉秋林就連餓帶氣地告別了人世。消渴症最愛餓,也最怕餓。
劉秋林死的時候,手腳全讓鄭三丫捆上了,怕他餓得受不了叫喚讓鄰居聽見,鄭三丫又用一條舊毛巾把劉秋林的嘴堵上了。那天晚上的掌燈時分,劉秋林在滿室的黑暗之中,從鼻子裡噴出了兩聲有氣無力地哼哼,微弱地蹬了兩下腿,兩眼一翻,死了。
劉秋林一死,他和他爹的財產全都落入了九天玄女鄭三丫的手中。她把劉家的小院租了出去,自己回了孃家。每年光是房租錢,就花不了地花。除此之外,劉家父子在銀號裡還有一百多塊大洋的存款,她拿出了其中的一半放印子錢,又是一筆不菲的收入。
因為她有錢,對於她回孃家居住,她的哥嫂和父母非但不反對,反而舉雙手雙腳贊成。一家人,靠著劉家父子的血汗錢,吃香的喝辣的,日子過得別提有多舒坦。
毛驢仙姑,你的好日子到頭了。
面無表情地盯著上牙花子和毛驢有一拼的九天玄女鄭三丫,林俐暗暗發誓。
作者有話要說: 1、本文時代背景是上世紀二十年代初的遼東農村。
2、關於一百多個大洋在那個時代算多還是算少,沒考證過,我個人是當“多”理解的。
3、這個小故事的靈感,來自於老舍先生的《柳屯的》。
4、牙花子:方言,牙齦之意。上牙花子,就是上牙齦。
☆、第二章
鄭三丫口中來看林俐的人,正是那位隔三差五來探看探看劉秋林的朋友,這位朋友大概是二道溝村唯一一個敢來看劉秋林的人。當初,劉秋林跟他爹在二道溝落腳的時候,正是這人他爹給了劉秋林爺倆兒第一筆買賣。
這人的二姐要出嫁,孃家陪送的嫁妝裡有兩個木頭箱子。這人他爹正打算上外頭去找木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