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碎絮。
這個模樣,實在是與傳說中的神醫相去甚遠。
他甚至沒有認出這是十幾年前那個他曾牽著手兒捨不得放開的小姑娘。
“我身上是中了毒,活不過三天了。”他這麼對她說。
她低下頭,默默地想,活該……
“治不好我的毒,你也跟著我一起死。”當他這麼說的時候,俊美絕倫的臉上又泛起那種嘲諷的冷笑,眸子裡也有了深不見底的隱晦。
當聽到這個死字的時候,她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了。
有時候她真奇怪,到底是怎麼樣的命運,非要讓她和這個男人在生和死中打上一個結。
她仰臉勇敢地望向在她面前猶如閻羅般的可怕男人:
“為什麼你要殺我?”
坐在榻上的蕭鐸乍然間見到那張黑蛋一般的臉龐上竟有著一雙清澈見底的眸子,那眸子裡帶著濃濃的不甘,就那麼衝口而出地質問。
他微怔了下,隨後便皺眉,冷笑:“捏死一隻螞蟻,需要理由嗎?”
阿硯五輩子納悶的問題,如今鼓起勇氣,竟得了這麼一個答案。
是啊,捏死一隻螞蟻,有時候不需要理由,或許只是順手了,或許只是心情不好而已。
反正捏死一隻螞蟻是那麼輕而易舉的事情。
阿硯悶悶地低下頭,再也不想說一句話了。
她被迫開始給蕭鐸解毒治病。
其實她更想把蕭鐸直接給宰了,可是周圍一群下屬虎視眈眈地看著她,還有幾個大夫要一起和她討論解毒的辦法,她要是真動什麼歪腦筋,怕是直接先被捅上一刀。
阿硯便真得開始給他解毒,她到底是在醫術上頗有天分,兩日兩夜沒睡,終於研究出一個解毒的辦法,雖沒有徹底解掉那毒,卻也暫時免了性命之憂。
由於她也算是立了大功,那群下屬們總算放鬆了警惕,他們尊稱她為神醫,給她錦衣玉食,再也不敢對她冷眼相向。
她藉機提出親自照料九皇子的身體,那群下屬也答應了。
她便是趁著這個時候,開始在九皇子的飲食中下了慢性毒,那種毒她起名叫“含笑十九日”,意思是說,中了那種毒,能夠絲毫無察地活上十九天,可是到了第十九天,如果還不曾服用解藥,那麼第二十天必死。
她果斷地給他下了這種毒,悄無聲息,沒人察覺。
當她這麼下毒的時候,腦中也曾一閃而過那個美好的場景,那個時候他還小,卻已生得俊美絕倫,就那麼用溫和的眸子含笑望著她,牽著她的手,怎麼也不捨的放開。
不過這一幕很快就被那五世的慘死給淹沒了。
他便是不殺伯仁,伯仁也終究因他而死。
自己現在對他下毒,不怨。
更何況,曾經那個會牽著她手的小少年其實已經沒了,長大了的他性命暴戾,視人命如草芥。
從給他下毒的那一刻起,她就徹底降低了醫格,如同個老媽子般此後在他身邊。
那一段日子真是滿心的幸福,看著他那俊美絕倫的容顏,斜飛入鬢的英挺劍眉,以及陰晦冰冷的雙眸,想到他不久將死於自己之手,她就打心眼裡泛起一種無法抑制的喜悅。
一天又一天,日出日落,她就一直陪著他。
她掰著手指頭數日子,總算是數到了第十八天。
那一天的夜晚,也是這麼一個夜涼如水的晚上,他斜躺在榻上,望著天上高懸的明月,也不說話,就那麼緊抿著唇定定地看著遙遠的星子。
阿硯興高采烈地伺候在他身旁,唇角都無法抑制地露出笑來。
就在這個時候,他卻忽然啞聲開口。
“你今天很高興?”
“有,有一點點啦……”
“為什麼?”他的聲音平靜無波。
“也,也沒什麼……”這要讓她怎麼好意思說出口呢,因為你要死了,所以我高興得都睡不著覺嗎?
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不過好在,他也沒問。
當時的她越發小心謹慎,就那麼低頭盯著他看。
此時角落草叢裡響起了蛐蛐的叫聲,夏日的涼風吹過來,院子裡靜謐按安詳,而就在那竹榻上,皎潔的月光如同一塊銀色的紗鋪在他那張擁有絕世姿容的臉上,他合上雙眸,那睫毛是修長的。
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著他安靜地睡著的樣子,竟覺得那臉龐上有幾分清冷的寂寞。
她心裡一抽,再次想起了那個不過十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