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的男人們都笑了起來。
“瑪格麗特·費斯小姐?”
卡爾落座後,才彷彿剛看到瑪格麗特,驚訝般地揚了揚眉,“你今天看起來很美。”他的視線掃過她,最後甚至彬彬有禮地恭維了她一聲。瑪格麗特實在聽不出來,他最後這一句到底是出於真心,還是在譏嘲她。
她的內心已然崩潰,差點連叉子都拿不穩了,臉上卻極力保持著鎮定的神情,向他點了點頭,“謝謝您,霍克利先生。”
卡爾一邊嘴角微微往上扯了扯。
斯特勞斯夫婦完全沒有覺察到餐桌邊這兩人之間的暗流湧動。只為卡爾能如此和善對待瑪格麗特而感到欣慰。餐桌上的氣氛更加活躍了。
“知道嗎,現在大家都在打賭,看泰坦尼克號能否在週二前到達紐約。如果可以,那將打破之前由德國德意志號創下的橫跨大西洋的最短記錄。我賭了一百。但願最後不要讓我失望。”米利特先生興致勃勃地說道。
“那麼我也跟一百。”卡爾笑道,“倘若贏了的話,我會把它捐給斯特勞斯先生的慈善基金,但願斯特勞斯先生不要嫌棄它少,而且,到時候記住只要感謝伊斯梅先生就行了。畢竟,是他一心想要打破這個記錄的。”
桌上的人再次哈哈大笑,米利特太太看向設計師,“說真的,六天!太了不起了!安德魯斯先生,作為這條船的總設計師,你想必感到萬分驕傲吧?”
安德魯斯放下刀叉,用餐巾拭了拭嘴,微笑道:“這自然是我所願意看到的。但這更是所有為了能讓這條船順利創造歷史而付出自己努力的人的共同驕傲。比如愛德華船長。”
“聽說晚上要為愛德華船長舉辦一個歡送酒會?”米利特先生問。
“是的,”安德魯斯笑道,“這是愛德華船長最後一次履行船長職責了。伊斯梅先生提議在到達紐約前的今晚給他舉辦歡送酒會。希望到時候能看到大家。”
瑪格麗特聽著桌上的歡聲笑語,應景般地微笑,視線基本沒抬起來。
她如坐針氈,心裡恨不得立刻起身離開這裡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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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琪,麻煩把我遞一下胡椒瓶。”
斯特勞斯太太夠不到瓶子,對瑪格麗特說道。
瑪格麗特應聲,急忙抬手去拿,不小心牽扯到傷處,胳膊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地遞了過去。
“費斯小姐,你胳膊是否有所受傷,或者拉傷?如果是的話,等下或許我可以幫你看看。”
坐在瑪格麗特邊上的那個年輕人是斯特勞斯夫婦一位老朋友的兒子,名叫克拉倫斯。他是紐約醫學院的醫學碩士。他似乎對瑪格麗特很有好感。從她落座後就一直殷勤地找機會和她說話。她剛才的那個停頓動作沒有逃過他專業的眼睛,立刻俯身過來,關切地低聲詢問。
對面的卡爾正在和新認識的米利特先生說話,漫不經心般地瞥了一眼。
瑪格麗特正好抬起眼睛,對上了他的視線。
他的嘴角還帶著笑意,眼神裡卻含著一絲警告般的意味,並且,彷彿還隱隱有點不快?
瑪格麗特一凜。急忙放下胳膊,“沒有。謝謝您的關心。我很好。”
“我很高興得知你也即將去紐約工作。如果以後你在醫療方面有任何疑問或者需要幫助的話,隨時可以來找我,我很樂意為你答疑解難。這是我的地址和電話號碼……”
他向站在後面的一個侍者要了張便籤,寫下他在紐約的地址電話,然後推到了瑪格麗特的面前。
在對面那兩道目光的注視下,瑪格麗特硬著頭皮接了過來,低聲道謝。
“哈哈,看到年輕人這麼快就熟悉起來,我更加感到自己老了。”斯特勞斯先生也注意到了克拉倫斯對瑪格麗特獻殷勤的舉動,笑著打趣,“我應該早點介紹你們認識的。明天就到紐約。如果你動作夠快的話,或許還能在下船前請到費斯小姐和你一起吃頓晚飯。”
“這是我的榮幸。”克拉倫斯立刻說道,“事實上,我現在就可以去定今天晚上的位置,不知道您是否有空,費斯小姐?”
瑪格麗特的後背開始冒汗了。下意識地再次抬眼看了下對面。
他正靠在椅背上看著她,表情似笑非笑。
“我……”
她困難地吞嚥了一口口水,再次拿道格勞斯小姐當擋箭牌,“非常感謝您的盛情,但是今晚我已經和道格勞斯小姐約好了,恐怕不能取消,非常抱歉。”
“沒關係。”克拉倫斯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