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與秦硯二人知曉,而秦硯做事滴水不漏,若是她不願意說,蘇玉即便再*善辯,也只能懷疑,不可能找到證據。可蘇玉的最後一句話卻拿捏住了她的死穴。當初於入宮一事上,她已經虧欠了蘇玉一次,又怎麼可能隱瞞她第二次。
抬起眼簾看向神色波瀾不驚坐在八仙桌旁的蘇玉,蘇珺深吸了一口氣,終於緩緩抬步,重新走回到八仙桌旁坐下。
“阿玉。”蘇珺道,“秦大人之所以選擇幫我隱瞞,是因為當初我與之卿,便是在他的幫助下才得以成功逃出凌安。”
蘇玉默不作聲,只是微微頷了頷首,示意蘇珺繼續往下說。
蘇珺這些話其實一直憋在心中無人訴說,如今既然開了頭,後面的話要說出口自然容易了許多:“當初先帝的聖旨下來,君命不可違,我本是想要拋卻與之卿的感情入宮。但是秦大人卻找到了之卿,勸說他帶著我一同離開凌安城,而對於之後諸事,他保證必定會處理妥當。我既然知道你與他之間的關係,自然不會不信任,再加上我與之卿……的私心,不想從此被一道漆紅宮牆相隔,最終便決定相約私奔,逃出了凌安。”
說到此處,蘇珺認真的凝視著蘇玉,緩緩道:“秦大人當初幫我們良多,我本不該將這個秘密洩露給其他人知道,我如今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道我與他之間除了那次的恩情,再無深交,而從往日你們二人的相處之中,我亦能看出他對你的感情。”
“我知道。”蘇玉彷彿心不在焉地摩挲著桌上茶盞的杯口,一雙秋水般的眸子卻難辨深淺道,“他對於我的心意,我全部都知道。”
蘇珺的黛眉向中心一蹙,心中有些忐忑。這般樣子的蘇玉,她以前從來都沒有見過,兩人之間隔著三年的光陰,她已然摸不準這個么妹的脾性。
“聽了阿姊這些話,我心中的疑惑倒是也全部解開了。”蘇玉向著蘇珺勾起了唇角,眸中仿若有淡淡波光流動,“如阿姊所說,我現在確實也乏極了,只想好好睡上一覺。”
蘇珺聞言點了點頭,輕聲道:“那你便快些休息罷,這宅子其實是我與之卿在搬去黎城之前一塊置下的房產,此間廂房是我以前的閨房,打理得十分乾淨,你就在這裡躺躺罷。”
“有勞阿姊了。”蘇玉笑道,卻依舊保持著坐在桌邊的姿勢沒有動。
蘇珺在心中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拖著沉重的步伐出了房門。
待到蘇珺的腳步聲漸漸遠去,蘇玉垂下了眼眸。在眼簾將她眸中最後那絲光彩遮蓋住的一刻,她面上的疲憊之色盡顯,看起來令人異常揪心。
茶盞依然隨著紅潤指尖把玩的動作玲玲作響,聲音在一片沉寂的廂房之中顯得異常突兀。蘇玉的指尖離開茶盞,就在那玲玲清脆之聲逐漸輾轉低吟,最後消弭於無聲的時候,蘇玉卻毫無預兆地一拂衣袖,將桌上的物事全部掃到了地上。
茶盞直直墜地,發出“啪——”地一聲脆響,青瓷地碎片綻得滿地都是。
蘇玉癱軟在八仙桌上,清麗面容上的平靜也隨著茶盞一同破裂,浮起濃濃痛苦於悵惘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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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硯在回憶之中浮浮沉沉,神思一片混沌,已然分不清自己身處何地,究竟是晏斐還是秦硯。
那姓楚的男子既然說了這世上從此再無人姓晏,他便以同音的“硯”為名,以賢妃入宮前的“秦”姓為姓氏,名自己為秦硯。可是不知為何,回憶之中出現了許多人,有笑意溫婉的母妃,有不苟言笑的父皇,甚至還有跋扈張揚的太子,每個人都在喚他晏斐。
一片苦澀迷濛之中,秦硯感覺有人將他的手執起,為他重新包紮著被血洇溼透了的手指。指尖處傳來鑽心的疼痛,卻抵不過那毒素在經脈之中的植根之痛。秦硯清眉微蹙,想要開口對賢妃說自己不願走,還有未竟之事待他去做,卻發現自己的聲音如被什麼阻住了一般,怎麼都發不出來。
“公子……”帶著哭腔的聲音應該就在耳邊,聽起來卻遙不可及,“公子,您醒醒,您不能拋下白青一個人啊!”
白青?秦硯迷茫了許久,這才憶起他是師父在收留了他許久之後買來的藥僮。
白青伸出手來將秦硯腕間的脈搏上摩挲了一番,抽泣之聲更甚,帶著顫抖的手又覆上秦硯的頸側,動作先是一怔,而後如發了瘋一般推搡著秦硯的肩膀:“公子您醒醒!醒醒啊!您真的不要白青了麼?”
掌下秦硯的脈息愈來愈弱,最後平緩虛弱至幾乎讓人探不出來的地步。
“怎麼辦?”白青的手復又搭回到秦硯的腕間一個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