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首輔做人做事都非常大氣,在特意為陸拾遺母子四人舉辦的歡迎宴上,他半點長輩架子都沒端的主動當著在場所有人的面,為他曾經對應景瀾三兄妹的冷待表示了歉意。
應景瀾三兄妹看在他們母妃的臉面上; 也順著陸老首輔的口風對陸家人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為表示了原諒。
一時間整個宴客大廳裡和樂融融。
就在這個時候,陸府的管家陸伯臉上表情頗有幾分怪異的來到陸老首輔身邊; 在他耳邊低低的稟報了兩句什麼話,然後,在座所有人就看到陸老首輔臉上的神色在短短一瞬間變得複雜無比。
深知原主當年與陸老首輔關係有多深厚的陸拾遺見此情形,當即放下手裡的牙箸,用很是關切地語氣問道:“祖父,是出了什麼為難的事情嗎?”
“為難的事情?現在確實有一樁為難的事情擺在我們面前; ”陸老首輔意味深長地望了自己的孫女一眼道:“敬王爺從宮裡出來了; 現如今就在咱們府門外。”
“……他、他來得未免也太快了些。”陸拾遺這一輩子的父親陸德正瞠目結舌地脫口而出道。
要知道他們也才剛從宮裡出來沒多久; 屁股都還沒坐熱乎呢。
“父親,要不; 我現在就去大開府門; 把敬王爺給迎進來?”陸府目前的當家人陸德道站起身躬身請示道。
他們與敬王這些年的關係雖然頗為冷淡; 但對方到底是陸府的女婿又是堂堂王爺之尊,容不得他們疏忽怠慢。
作為三朝元老的陸老首輔確實可以拿腔作調的擺弄敬王; 但是他早在年輕的時候就養出了一副審時度勢、進退得宜的脾性,當然不可能在這個特殊時刻擺什麼架子,惹來敬王的不滿。
因此,在聽了長子的指示後; 他二話不說地點了點頭:“走,和老夫一起去迎迎敬王爺。”
陸家人聞聽此言,紛紛放下手中牙箸響應。
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換了一身便服,手裡還拽著韁繩的敬王站在一匹神駿無比的駿馬身邊,對著過來迎接他的陸老首輔等人勾起嘴角,微微點了點頭。
認識敬王這麼多年以來還是頭一回知道他居然也會笑的陸家人吃驚的眼睛都差點沒有從眼眶裡掉出去。
他們掩飾性地咳咳兩聲,一邊向著敬王行禮,一邊默契十足的讓開一條道讓他大步流星的扔掉手中的馬韁走到陸拾遺等人的身邊。
“不知王爺今夜貴人踏賤地,所為何事?”在一陣例行的寒暄以後,陸老首輔捊著鬍鬚,笑容滿面的看著應承銳詢問道。
“這世上除了夫唱婦隨以外,自然也有婦唱夫隨,”應承銳對著陸老首輔鄭重拱手,“本王與王妃好不容易冰釋前嫌,斷不能再忍受那份別離之苦,是以,只得厚顏隨王妃回孃家來小住一段時日,還請老相爺不要見怪才是。”
陸家人雖然早就知道敬王與他們家拾娘之間的關係有隱情,但是當敬王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說出婦唱夫隨這樣的話來時,還是讓他們滿心震驚大腦空白的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幻聽了。
畢竟,他們所瞭解的敬王分明是一個對他們家姑娘恨之入骨又不苟言笑的沉默男子。
如今這個站在他們面前彬彬有禮,渾身都散發著溫和氣息的敬王……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接受不了。
不過,陸家人的腦袋瓜子都非常的靈活,在最初的呆若木雞以後,他們很快就恢復了自己原本的表現,重新變得笑容可掬起來。
就連陸老首輔也已然擺出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迭聲說著“王爺願來陸府小住,真的是陸府莫大榮幸”之類的客套話。
在這樣的熱鬧寒暄聲中,敬王穩穩當當的坐到了陸府給陸拾遺母子四人準備的接風宴中。
剛剛因為敬王的來訪而終止的宴會又重新拉開了帷幕。
陸家祖籍江南,口味清淡嗜甜,即便已經跟著陸老首輔入京數十年也沒有多大的改變。
陸家絕大部分人都擔心敬王會不會吃不慣這桌上的菜餚,卻發現他並沒有其他北方人的不適之處,相反還用得津津有味。
相較於其他人家男女分桌的用餐禮儀,陸家明顯要人性化得多。
通常他們都是一個小家一個小家的坐在一起。
比方說,現在的應承銳就坐在陸拾遺的身邊。
而他的另一邊則是坐在首座上的陸老首輔夫婦。
眼見著應承銳適應良好的陸德正難以按捺滿腹的好奇心,主動問他在這滿桌菜餚上有沒有什麼不合口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