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病太難受了,以後再怎麼樣也不能折騰身體,躺在床上動不了,多一天人都要瘋了。”
元襄眼睛不轉也沒答話。
他聽不見,元佶說了也是白說。
自己只是普通的小病一兩天就受不了,像賀蘭玉那樣常年生病,把藥當飯吃的人該是活的有多痛苦。更別說他一旦犯病就喘息掙扎的死去活來。
只有自己生病了才能體會病人的苦處。
她走幾步路就眼前發黑,渾身要冒冷汗,只想眼睛一閉立刻睡倒下去,賀蘭玉卻是常年都處在這樣一種狀態下。他又是怎樣的耐性和毅力堅持著,一面忍受病痛,一面還要應付朝廷上下諸多冗雜,以那樣的身體不但坐穩了東宮,還一手掌控時局。
元佶苦笑,心道我要是能有太子殿下一半的毅力和才能,也能夠不負他的重託了。可惜我要有他的一半也不是易事。
燈花燃燒的吱吱作響,元佶正有心事,突然聽到外面匆匆的腳步聲,庾純進來了。他掀開斗篷的風帽,脫下身上黑羽織金大氅露出底下粗麻布齊衰,眉睫毛上還落著雪。他不止一個人,身後還跟著東宮詹事宋執宋拯,三人統一的面色嚴肅,踏進門先向元佶施禮。
深夜倉促而來不知所為何事,元襄恭謹站起來,元佶忙請幾位大人坐下。
庾純神情凝重,開門見山道:“我剛剛得到訊息,皇后娘娘將長沙王,東海王兩位王爺調出京城了。”
長沙王東海王乃是朝中手握重兵的實權王爺,分任左右衛將軍,一向鎮守京師,賈后突然將兩位王爺調出京城肯定是有所圖謀。元佶少許心驚,面上仍鎮定:“為何?”
兩位王爺都不是會吃虧的主,怎麼可能放了手中權力聽賈后的話乖乖離京。庾純道:“兩位王爺自然不肯吃虧,長沙王這一去是去都督西北軍事,坐鎮長安,東海王都督河北軍事,坐鎮鄴城,這可是求之不得好事,兩位王爺哪有拒絕的道理。不止長沙王東海王,河間王任川王也都被遣出京。”
賀蘭家的王爺,趙王,齊王,燕王之類,是皇帝叔叔輩,旁支較遠,手中權力較小,幾乎已經邊緣化。而成都王長沙王東海王同賀蘭家則是皇帝的兄弟輩,權勢正盛,同皇帝還有東宮的利益相關更緊密。
元佶問:“齊王趙王……”庾純道:“趙王齊王接替長沙王東海王左右衛將軍之職。”
果真如此,支走了皇帝的親兄弟,反起用旁支親疏的趙王齊王,賈后應該同這幾位王爺也達成合作了。
她的下一步,便是要對付東宮。
元佶沉吟道:“不對,成都王,成都王沒那麼蠢……賀蘭忞怎可能容許她如此放肆?”
庾純目有深意,看她不答。
元佶很快又明白過來了,以賀蘭忞的實力,怎麼可能將賈后放在眼裡?他恐怕是作壁上觀,等賈后剷除了東宮再來一招黃雀在後。這個狡猾的狐狸。
賈后一招乾坤大挪移,把賀蘭玉生前佈下的朝局全打翻了重來。東宮的親信被她或者明升暗降,或者升遷調離,已經拆的零零散散,這招手段最是溫柔,實際上已經把太孫架空的只剩孤家寡人。
元佶抬頭迎上庾純以及宋氏兄弟,心中瞭然道:“三位大人近幾日也要高升了吧?皇后娘娘要調動又不能太明目張膽地得罪人,肯定不能虧待了你們,不知幾位將任何職?”
庾純道:“臣升侍中。”
宋執道:“臣為侍御史。”
宋拯道:“臣為黃門侍郎。”
這就有點出乎元佶的意料了。
侍中是門下省之長,至於黃門侍郎侍御史,權力說大也不大,然而出入宮禁隨侍天子參與機要,這種官就是皇帝重用你你就厲害,皇帝不重用你你就是個跑腿的或者木樁擺設。現在賈后就是皇帝。
皇后這安排巧妙,但也不見得高明,差不多是個正常人也都能想出來。元佶將東宮的人事調動細問了一遍,庾純袖出吏部的名冊遞給她。元佶對著這份名冊咂摸細究一番,有點看出味道。
賈后目前的狀況很侷促,使得她表面上大刀闊斧在幹,實際動作卻很有些畏手畏腳。她的人事調動幅度大,卻是東騰西挪,本質還是沒什麼變化,這個也不敢動那個也不敢動,如庾純這般的,一定要動,也不敢貶其官職,反而往身邊討好拉攏。
狗仗人勢,雖說一時爬上高位窮兇極惡,到底變不成人。瞻前顧後,說到底還是實力不夠。
朝廷的政令皆由尚書檯出,尚書令裴熠老樹根深,不可能聽賈后的驅使。東宮人才濟濟,皇后平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