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了後。”傅月明聽了丈夫的話,一顆心這才放進肚裡。夫婦兩個又低低議了些事情,眼看將近人定時分,方才脫衣睡下不提。
自此,傅月明便在家中靜心養胎。她往日便是個安靜的性子,極少出門。如今有了身孕,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只在家中靜養。
轉日便是年裡,因著傅月明身懷有孕,家中凡事一應從簡。三十一早,季秋陽在宅中正堂擺宴設鼎,將季家列祖的牌位請出,合家大小祭祀一回。至隔日,乃是初一,便不時有人送貼上門,邀季秋陽並夫人前往吃年茶赴酒會。更有那班往日裡同季秋陽交好的同僚、友人,聽聞其夫人有孕,紛紛送禮上門道賀。因而,季家夫婦雖想萬事從簡,卻依然鬧得不可開交。從初一至十五,通沒一日消停。
好容易年已過完,眨眼便二月。開了春,運河開凍,道路通暢,傅月明徽州孃家年裡便已收得女兒懷孕的訊息,閤家歡喜不盡,忙忙的打點了一車婦人孕中產後需用的物件送至京城,連著傅月明前回交代的賬本,也隨車送來。
傅月明收了東西,將賬本翻看一回,見上一年果然有幾注大宗的銀錢來路不清,且已充入自家賬上,心中憂慮不已,臉上不免就帶了出來。小玉在旁瞧出,便說道:“太太也別太焦心,目下還是養胎為上。這些事兒,還是交予老爺罷。我看老爺是個謀定而後動的人,斷然不會亂來的。”傅月明聞言,情知這等事情,自己一個深宅婦人插手不上,便點頭笑道:“你說的不錯,我也只是白焦躁罷了。”言畢,就罷了。
至晚間時分,季秋陽自翰林院回來,傅月明便將賬簿交予他看。季秋陽亦是老於此道之人,豈有看不出其中玄機之理?當下,他看過賬簿,頗有些喜形於色,向傅月明道:“既有此物,我同蕭大人謀劃之事,當可能成了!”傅月明聽聞,便問道:“你們在謀劃什麼事?這林家藉著我孃家的鋪子行貪墨之事,日後事敗豈不帶累我孃家?你卻還高興!”季秋陽但笑不答,只說道:“你且安心,待此事完畢,往後便再沒人能拿捏你我了。”說畢,便只同她噓寒問暖,關切她身子情形。傅月明見他不肯說,也就罷了。
自此往後,家中更無別事。傅月明聽大夫言語,在家安靜養胎。
這一年中,京裡卻出了幾件大事。一件便是驃騎將軍左暮空告老歸家,解甲歸田。然而他掛印才及兩月,朝中便有人彈劾其在軍中倒賣軍職,貪贓枉法。經刑部、大理寺、檢察院三司查處,罪名屬實。皇帝震怒,下旨嚴查。幾經審訊搜查,連著周府把持科舉、林家貪汙漂賬等事連帶拔出。且查抄左府之時,府上家人畏禍,便將昔日左家如何暗中助左貴妃在宮中拉黨結派、殘害嬪妃一事盡數供出,其內便有容昭儀一案。原來此案系左貴妃所為,轉嫁於劉婕妤。小玉一家,受了無辜牽累,今水落石出,得以平反。
幾件大案辦結下來,左、周、林三家罪證確實,鐵證如山,家主皆判斬刑,朝廷念及周斌、左暮空二人年邁,且曾有功於社稷,免去一死,終身監禁。三家男子皆流放充軍,女子發交官媒。從流黨羽亦不能倖免,朝中受其等牽累者不下百人。宮中貴妃左氏,結交黨羽,殘害嬪妃,裡通外臣,廢為庶人,貶入冷宮,永不得出。那林小月因往日依附於其,充當鷹爪,左氏事敗,其亦不能倖免,與左氏一道貶為庶人,打入冷宮。又三月,林家長女、林婕妤因病過世。
此案完結,前朝後宮為之一清。
同年七月,傅月明誕下一對雙生兒子,合家大小無不歡悅。季秋陽果依前言,將長子取名為傅伯庸,次子取名為季正則,長子過繼於傅家傳後,立文書以為證。
這日,正當八月流火,傅月明出了月子,在自家天井裡坐著納涼,處置家務,並一面看養孩子。季秋陽自外頭施施然進來,先至搖車前看了一回孩子,又向傅月明道:“孩子這樣小,你就抱他們出來了。”傅月明見他回來,一面吩咐丫頭抱孩子回去,一面就說道:“如今天熱,倒也不妨礙。屋裡氣悶,孩子們睡不好,只是哭鬧,我帶他們出來乘乘涼。”說著,便同丈夫一道進屋。
回至房中,傅月明替季秋陽脫了外袍,丫頭倒了茶,便問道:“今兒休沐,你卻一大早出門去了,這一日才回來,幹什麼去了?”季秋陽笑了笑,說道:“蕭大人出任兵部尚書,我們這一干朋友備了一席酒宴,與他慶賀,就鬧到這個時候。”傅月明聽了,只說了一句“那倒真是可喜可賀。”便低頭不語。季秋陽見她神色不寧,問道:“怎麼了?這等苦著臉。”傅月明遂說道:“這一年裡,我瞧著那些人罷官、抄家、發配,偌大一家子,說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