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向傅沐槐道:“老夫人這般是不準的,還望員外準在下一觀夫人玉容。”小玉與傅月明便望著傅沐槐,見傅沐槐點了頭,方才將帳子掀起。
顧東亭看了陳杏孃的氣色,又要看舌苔。奈何陳杏娘將牙關緊咬,任誰也撬不開,只將傅月明與小玉弄出了一身汗,也沒見半分功效。
顧東亭眼見如此這般,便直起身來,望著傅沐槐道:“老夫人的病症,在下已然知曉了。老夫人是邪祟侵體,六脈不寧,做成此症。此病可大可小,若是年小少壯之人,略加調養便可痊癒。然而老夫人這個年紀,已入氣血匱乏之年,近來又時常心神不定,氣衝肝脾,這越發是虛虧了。如今也不好言說,只好開上幾副定心安神的方子,老夫人先吃著,日常再輔以滋補之物,調理一陣子瞧瞧再說罷。”
傅沐槐耳聞此言,竟是沒把握的事,不由心煩意亂,七上八下。傅月明更是望著自家親孃泣不成聲,屋裡一時更無半點聲響。
那顧東亭立在一邊,又捻鬚說道:“老夫入此岐黃之道也有二三十栽,手下沒有十全的把握,卻也有七八分。員外可要拿定了主意,斷不可隨意再叫旁人上門醫治,白給人騙了錢財事小,若是那起不相干的人,耽擱了老夫人的病症,可就大了。”
傅沐槐心中掛念陳杏娘,正煩悶不堪,也無心再同他應對,只胡亂敷衍了幾句,便要他留藥方送客。
顧東亭寫了藥方,交予傅月明收了,傅沐槐開發了他醫藥錢,送他出門。
臨行之際,他又叮囑道:“老夫人這病,乃邪祟撞客所致,員外還是請個什麼人上門瞧瞧的好。”傅沐槐點頭稱謝,便送了他去了。
待打發了顧東亭,傅沐槐折返回去,便忙著打發小廝出門抓藥,見陳杏娘病的如此沉重,這上房已不能再睡,遂又叫冬梅與寶珠將書房收拾了,暫且棲身。又吩咐廚房灶上另做病人飯食,因記掛著顧東亭言語,便打點了兩名小廝採辦各樣滋補食材。
傅家一連病倒兩人,真正忙得人仰馬翻,傅月明滿心焦慮,只在陳杏娘床畔守著,一步也不肯輕離。
少頃,小廝抓藥歸來,寶珠在廊下爐子上燉了,拿了上去,傅月明接過去,先嚐過,方才喂與陳杏娘。陳杏娘牙關緊咬,那藥湯喂不進去,沒奈何,傅沐槐只得親自拿了湯匙,硬是撥開來,陳杏娘方才把藥吃進去。
這陳杏娘病的人事不知,傅薇仙的腹疼也未見好轉,過了午時又疼起來。傅沐槐只在兩邊走動,出了廂房門便進了上房門,進了上房還未等坐穩,那邊蘭芝又來請,言說二姑娘腹疼又重。只把個傅家家主忙碌的腳不沾地,仲秋的天氣,生生走出了一身熱汗。
熬到晚間,好容易傅薇仙略好些了,傅沐槐便在上房裡坐,傅月明走上前來,輕聲道:“這裡有女兒在,父親也忙了一日了,還是早些去歇著罷。明兒只怕外頭鋪子裡有事,還得父親出去張羅,不敢過於勞累了。”傅沐槐瞧了瞧她,見她一身家常裝束,燈影下立著甚是俏麗,一張小臉上也甚是疲倦,心有不忍,便說道:“我在這兒看著,你也累一日了,早些睡去罷。”傅月明搖頭道:“女兒不怕什麼,一則年輕盡撐得住;二來外頭的事一概用不著女兒操心,無非照看著母親罷了。如今母親病倒,這一家子可就只剩父親一個頂梁的,若是父親再累出個什麼來,咱們家可就要塌天了。父親還是聽我的言語,去歇著罷。”
傅沐槐起先不肯,被她苦口婆心的勸的肯了,只得起來,又說道:“夜晚了,你也睡罷。叫丫頭們輪流值夜也就是了。”傅月明微笑頷首,親送了父親出去。
待傅沐槐離去,她折返回來,走到床邊,見陳杏娘睡過去了,心中略安定了些,就在床畔腳踏下坐了,呆呆的出神。想及上一世不能在雙親膝下盡孝,今生或許略能補償一二,若母親這番就此撒手人寰,那可當真悔恨不已。
想至此處,她心中忽然像被刀子戳了一般,兩隻眼睛也紅了。
小玉端了一碗甜湯進來,遞與她道:“姑娘,才熬的銀耳湯,你也吃些。這一日水米不打牙的,身子可熬不住。”傅月明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吃不下,你放著罷。”小玉見狀也不相強,將碗放在桌上,走到傅月明身畔坐了,側頭看著她,見她面色悽苦,雙眼通紅,憂愁不已,不禁說道:“姑娘安心,太太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不會有事的。”傅月明淺淺一笑,說道:“這話也只好講來騙騙人罷了。”小玉一時語塞,半日沒言語。
卻聽傅月明又低聲道:“媽這一世就養了我這一個女兒,這些年來她在我身上可是操碎了心。想著小時候,我夜裡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