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院門,福成立馬道:“殿下,您可別聽蘇主子的,還是老奴跟在您身邊吧,馬車也準備好了,老奴就不信還有人管著您怎麼去衙署不成。”
晉王一身青色官袍,長身玉立,顯得清雋非常,別有一番俊逸的味道。
他搖了搖頭,“聽你家蘇主子的。”
然後福成便眼睜睜地看著晉王一手提著囊袋,出門上值了,上值了,是步行的。
雖說晉王府離棋盤大街的工部不遠,走路也就小一刻鐘就到了,可這是走著去!手裡還提著個袋子!
哎喲喂,他家殿下何曾受過這種罪,這蘇主子可真會折騰人,關鍵他家殿下還就吃這一套!這種小兩口之間的情趣,福成是不懂的,但這並不妨礙他趕緊轉身去吩咐人跟著。
殿下不讓他去,可沒說不讓別人去。
於是,小順子便帶著一輛馬車遠遠綴在後面,一路跟著晉王往工部去了。
可以想見今兒一天他大抵是要耗在這車裡了,可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想要當一個好奴才,自然要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不就是天熱,不就是酷暑,他小順子不懼!
六部衙署位於正陽門裡的棋盤大街,不光六部,光祿寺、欽天監、太醫院等官署也俱都在此,各府部呈相對列街之左右。
正是上值點卯的點兒,大街上行滿了匆匆而來轎馬行人,因為臨著各府部很近了,所以大街上保持著一種安靜無聲,大家雖步履急促,但很有秩序,該讓則讓,並不顯雜亂。
時不時就能看見前面路上行著的藍呢官轎突然停了下來,往旁邊避開一些,不多時就有一頂綠呢官轎匆匆打此經過。
這轎子也分三六九等,綠呢官轎乃是三品及以上者可坐,四品以下只能坐藍呢轎子,所以但凡有綠呢官轎經過,不用看標示,這些藍呢官轎便會避開而行。
以往這條街上都是保持著一種平和的狀態,就算新官上任不懂,抬轎子的轎伕也懂。至於那些不坐轎子的,乃是官之一字中最微末的存在,不用旁人提醒,自己就知道挨著街邊走。
可今兒也是奇了怪,倒是有個人忒不識趣,佔著大街正中行走。逢轎逢馬從不避讓,倒讓後面的都因他耽誤了速度。
大家都挺好奇這是哪兒來的一個極品,可為官者講究體面,自然不可能站在大街上就叫罵出聲。別說自己,下人也不許,沒得損了自己的羽毛。於是紛紛繞開前行,回頭一瞧——
有些人認識,匆匆在轎中一拱手,就遠遠離開了。心中卻諸多雜亂思緒,暫不言表。有些不認識的,倒是想橫眉怒目,可看見對方一張俊臉,再加上對方的臉比自己還冷,也只能蔫蔫收回目光,心中忿忿覺得晦氣,打算以後碰見這不懂事的小官,定要給他一個苦頭嘗。
雖是對此人面相不熟,但是見他面前懸著正六品的補子,不過是這京中諸多小官吏中最不起眼的那一掛,想拿捏一二不過是舉手投足之間。
遠遠的,一陣清脆的馬蹄聲傳來,隨同而來還有車聲轔轔。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能坐車而來的必定不是等閒之輩。有些眼界的官員紛紛掀開轎簾,示意轎伕往路旁避開了去。又見不遠處那街中心的人,依舊像個木頭似的緩步而行,心中更是充滿了嘲諷。
有本事你就別讓,咱們不與你計較,自有那達官貴人與你計較!
年輕人,難道不知道為官者先要為人,為人都不會,合該要吃苦受罪!
只是還來不及多想,這種種複雜的心緒就被一陣刺耳的馬車急剎聲打斷了,只見那輛車突然停在那一身青色官袍的年輕人面前。
再定睛去看,那車雖是貌不其揚,但車上徽記明顯就是魯王府的。
赫,難道是魯王殿下!
“五哥!”
掀開的車簾子後,露出魯王吃驚的臉。
按魯王一貫秉性,他本是騎馬不坐車的,可府中幕僚說他如今乃是文官,文官坐轎,武官騎馬乃是正途,他第一日上值就如此招搖過市,恐有礙官聲。在這朝堂之上,文官才是中流砥柱,武官不過是陪襯,魯王本就打著拉攏文官的主意,自然不能不合群。
魯王府也與他準備了一頂轎子,可坐進去後魯王就受不了了。他生得人高馬大,這轎子逼仄狹小,完全不相稱嘛。因為這事他大發雷霆,耽誤了不少時候,眼見快遲了,便匆匆擇了輛車就出門了。
魯王覺得自己已經夠放低身段了,沒想到還有個更放低身段的,他五哥竟用走的。
“五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