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崢見狀,把椅子挪動到她身前,用高大的身軀為她擋風,並且偷偷握住她冰冷的小手暖著。
等候許久,城主才抬頭,幽深而又帶著寒光的眸子掃了四周,冷冷地道,“到現在我才知道,原來城主府是賊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
“此話從何說起?”
老太君眯著眼,上午被莫小荷差點氣到一命嗚呼,一口氣不上不下,正在和身邊的嬤嬤商議怎麼磋磨整個不省心的孫媳,以盡孝為藉口,讓莫小荷來松鶴院立規矩,好好整治折磨於她。
誰想到,人還沒叫到,府上進了賊人,這下裝聾作啞也不行了。
“來人,帶賊人!”
城主發話,兩名護衛拎著一個半死不活的黑衣人,扔到待客廳光滑的大理石地面上。黑衣人的衣衫血跡斑駁,露出皮肉的地方已經血肉模糊了,把在場膽子小的女眷,嚇得尖叫。
顧夫人狠狠地攥著翠如的手,翠如面色發白,疼得倒吸一口冷氣,看到不是那個人,才稍微放下心頭大石。
“夫君,就是他。”
莫小荷用手指捅了捅自家夫君的後腰,那正是顧崢的敏感點,他差點從凳子上栽倒,還多虧身子靈巧,才能瞬間掌握平衡。
雖說這個人劫持她,卻沒有多大的惡意,現在滿身是血,奄奄一息,這場景轉換太大,她竟然生出幾分憐憫之心。
“薛郎!”
城主身後踉蹌地跑出一個面如芙蓉的美貌婦人,幾步路而已,她跌跌撞撞,到最後手腳並用,爬著過去的。
“雀兒,你幹什麼!”
有人驚訝地小聲低呼,場面再次變得鴉雀無聲。
“嗚嗚嗚,薛郎,你怎麼那麼傻,你為什麼要來啊!”
雀兒跪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她的心上人抱在懷中,對方嘴角流血,氣息微弱,用力地抬手,好半晌,才撫摸到她的臉,嘴唇動了動,“別哭……”
“薛郎,是我對不起你!”
雀兒根本顧不上城主的臉色,用帕子不停地抹黑衣人嘴角的血跡,可是那鮮紅的血,卻好像怎麼也擦不乾淨一般。
莫小荷低下頭,不忍心再看,她是玻璃心,最見不得這樣的場面。
“是我不好。”
黑衣人搖搖頭,用手抹著雀兒的眼淚,“是我回來晚了。”
“不是的,我的錯,我貪圖榮華富貴,我自甘墮落!”
雀兒已經哽咽道不能言,她已經是不潔的身子,他為什麼還要來?他可以找更好的女子的。
她好恨,恨自己這一張臉,如果她是個相貌一般的女子就好了,這樣不會被顧老賊看上,用她的爹孃性命威脅,把她搶到府上。
她沒有一天快樂過,整日以淚洗面,還要逢迎拍馬……
薛郎是無辜的,是她背棄了他們的誓言,都是她的錯!
“我只是想來看你一眼,卻沒想到害了你。”
黑衣人瞳孔渙散,意識混沌,府上有隱藏的高手,他不甘心白跑一趟,所以找到雀兒的院子,卻不想顧老賊也在,他就這樣被抓個正著。
他死沒有關係,賤命一條,雀兒怎麼辦,會不會被當成水性楊花的**女子?
他終究圓了自己的念想,見到她,入目卻是她的哭泣的模樣。
“薛郎,是顧老賊拆散了我們,而我早就不想活著了。”
雀兒悽慘一笑,活著也不過和花樓的姐兒一樣,永遠都在接自己討厭的客人,特別是那人差點害得她家破人亡,她還要被作踐身子。
黑衣人還想說什麼,但是說不出話來,他睜著沒有焦距的眼睛,無限留戀地看著雀兒,最後頭一歪,沒了呼吸。
感覺懷中的人在慢慢變冷,雀兒小心地把他放到地面上,轉過頭,四處看了一圈。
“賤人,小門小戶的女子就是如此的不守婦道!就說出生在鄉野中,貧賤沒規矩!”
莫家老太君的沉著臉,眉頭打結,法令紋更深了,她在罵雀兒的同時,眼睛卻盯著顧崢身後的莫小荷,指桑罵槐。
“老不死的,你的幾個兒子長相差距甚大,誰知道有沒有家丁護院的種?”
雀兒從頭上取下尖銳的髮簪,任憑青絲披散,她張狂一笑,忍了這麼久的惡氣,不能在死前發洩,她真的白活了。
如果不是顧老賊會武功,她肯定衝上去,先捅死他,為心上人報仇雪恨。
雀兒知道,落在他手裡,肯定會受盡折磨,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