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裡有錢,心不慌,莫小荷坐在車窗門口,看到有老農賣土特產,鹹鴨蛋,山上的菌菇,她都會買上點,一個時辰的路,花出去百十文,馬車上也多了兩個提籃。
賺錢耽擱了點時辰,馬車沒走出多遠,已經到了晌午,街道上人慢慢變少,馬車的速度稍微提升了些。一直在城裡周邊晃悠,偶爾會擁堵,馬車跑不快,走上官道後,道路兩旁寬闊起來了。
“娘子,咱們天黑之前怕是到不了鎮上。”
顧崢接過自家娘子送來的熱茶,看了看天色,他對自己趕車技術頗有信心,若是其餘車伕,速度還趕不上他。平日還好,年關車多馬多,不敢讓馬車飛馳,總要顧及趕路人,左躲右閃,半個時辰能走完的路,愣是多耽擱一倍的時間。
“沿著這條官道一直走,大概幾個時辰後,有一個三岔路口,我們走最右側的官道,約莫再有一個時辰,就能回去了。”
顧崢停下給馬餵了草料和水,用手指著前方。一路上,周圍荒郊野嶺,晚飯的時候若能趕到三岔路口,那裡有一個麵館,味道不怎麼好,但是可以將就下。
“夫君,左右不過是一頓飯,咱們就能到家了。”
哪裡不如家好,莫小荷深有體會,即便是在甜水村蓋了屋子,她仍舊沒有多少歸屬感,讓她最喜歡的,是大山內的房子,有樹屋,有火炕,夏日看雨,冬日看雪,寧靜清幽,無人打擾最好。
到底不是土生土長的問古代人,莫小荷不太喜歡和張伯,張大娘住在一處,並不是說和二老之間有齟齬,而是她更喜歡現代小夫妻的獨居模式,自由自在,無人管束。
馬車內有一個能燒熱水的紅泥小火爐,莫小荷在銅壺放了幾個雞蛋,這會兒熟了,她全部倒在小鐵盆裡,餓了包一個吃,蘸點辣椒醬,有滋有味,路上不能要求太高。
這是和顧崢成親以後,莫小荷作為新媳婦,第一個需要自己操持的年,她格外重視,一應吃食,就想準備的全乎些,想到去年,還能和爹孃大哥在一起,她嘆息一聲,也不曉得何時能團聚。
晌午過後繼續趕路,莫小荷窩在車凳上,迷迷糊糊之中,聽見外面有喧譁聲,她揉揉眼睛,把車窗上的簾子掀開一個縫隙,見顧崢已經把馬車趕到一邊,讓出一條路開。
“看什麼看,快點趕路,天黑之前走不到驛站,你們就得睡大街!”
走在最前面的幾個人,整齊劃一,衙役打扮的模樣,他們在前面走,後面黑壓壓地跟著大部隊,清一色的全是漢子,至少有幾千人之多。
“啥啊,大過年的,還不能消停,就不能年後再去嗎?”
人群中,傳來不滿地小聲議論,有人面色愁苦,有人麻木,表情不一,卻無人帶著喜悅,等大批人過去之後,在後面跟著馬車,牛車,還有三三兩兩揹著包袱,掛著籃子的家眷,莫小荷看這般場景,和她當時陪著顧崢服徭役,一般無二。
看樣子,這群人都是官府在周邊幾個城池挑出來的壯漢,送到邊境城池去服徭役,過年都不讓人安生,加緊修築防禦工事,難道說,兩國關係又緊張了嗎?
對於戰爭,莫小荷瞭解甚少,從未經歷過,只能靠僅有的想象力。暮色將至,殘陽如血,厚重的城牆下,橫屍遍野,血流成河,到處是破敗的景象。
老人小孩的啼哭聲,百姓們穿得破破爛爛,流離失所,還應該有什麼?對於一個沒有親歷戰場的人,別指望她能有什麼想象力。
莫小荷唯一一次經歷,山匪屠了村子,顧崢怕她害怕,一直在身邊小心保護,而後他和兔子精徐雁回擊殺山匪,又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夫……夫君。”
還是有點心慌,莫小荷開啟前面的車窗,呼喚顧崢,憂國憂民的事不適合她,活在當下的小人物,只適合過自己的小日子,可她明白,若戰火紛飛,她的生活不可能不受干擾。
“恩。”
顧崢知道娘子擔憂什麼,轉過身,放下馬鞭子,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小手。
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亙古不變的道理,金礦非比尋常,不僅僅是兩國異動頻繁,南邊幾個小國,也開始有自己的算盤,誰都想分一杯羹。
就看大越和大吳如何處理,大吳本是頭等的強國,向大越屈從二十多年,表面上的平和,還能持續多久?不然,為什麼莫家會著急讓族人遷移,恐怕是早感應到了不對勁。
前幾日顧崢帶來歷城的訊息,讓莫小荷心裡有點恐懼,但來的快去的快,如今,在看到這麼多服徭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