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句,盯著燭火發呆,片刻後,油燈越來越暗,她仔細一看,裡面沒有多少燈油,又新增燈油。
天徹底黑了,院門還是沒有動靜,莫小荷開始心焦,夫君知道她今日從城裡回來,不可能不回家的,難道是活沒完,那些衙役留了人?
鐵鍋裡的大骨頭湯始終放在灶上溫著,院子裡飄著肉香氣,莫小荷飢腸轆轆,舀了兩碗湯,和堂姐莫大丫分食,她拿出瓔珞送的牛肉乾,又拌了一碟脆脆的黃瓜。
“小荷,妹夫說今兒回來嗎?”
莫大丫餓了,吃了個南瓜饅頭,鬆軟而香甜,就算沒有菜,她也能吃上一兩個。
“是啊,我們約好的,我在城裡多住一天,他不放心。”
莫小荷點燃院子裡的燈,又回到灶間給莫大丫盛了一碗大骨頭,“堂姐,你身子弱,不能捱餓,你先吃飯。”
“不用不用,我剛剛吃了不少你帶回來的點心,又吃了南瓜饅頭,一點不餓。”
莫大丫連連擺手,最近小半年,她過的日子還算安逸,之前老虔婆小心翼翼地伺候她,隔三差五就有雞蛋和肉,到甜水村後,堂妹這邊伙食更好,昨天她自己一個人,燉了牛大壯送過來的半隻雞。
“天都黑了,怎麼幹活啊?往常這個時間,妹夫應該回來了吧?”
莫大丫摘下圍裙,又用溫水洗了洗手,“不如我陪著你去看看吧!”
“恩。”
如果是自己一個人,莫小荷還有點害怕,她怕李二從某個角落突然冒出來,若是有堂姐一起作伴,就能安心一些,才一天多沒見到人,莫小荷就想的不行,沒看到顧崢,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砰砰砰……”
寧靜的夜晚,拍門聲音顯得有些急促。
“堂姐,夫君回來了!”
家裡的院門在裡面插著,莫小荷趕緊把燈籠遞給莫大丫,興沖沖地跑過去開門,然而開啟門的那瞬間,讓她愣住了。
牛大壯站在門口,衣衫破爛,袖口間隱隱約約有血跡,他眼眶通紅地用手抹了一把臉上的灰,見到莫小荷以後,聲音哽咽,“嫂子……”
這個稱呼有些奇怪,莫小荷年紀小,不過既然隨著顧崢被稱呼,她也儘量適應,在見到牛大壯的瞬間,她突然心就涼了。
“怎麼了?進屋慢慢說。”
二人對視,誰也沒說話,莫大丫見狀,問道,“是不是妹夫他今晚不回來了,所以麻煩你送信?”
莫大丫和牛大壯距離兩三米遠,天黑,她看不到他身上的血跡,還以為只是來送信的,“要不你稍等會,我去把肉包子蒸上……”
“不……不用。”
牛大壯反應過來,擺擺手,磕磕巴巴,好半晌才擠出幾個字,“採石山塌了,很多人被埋在下面,顧大哥也不見了。”“什麼?”
莫小荷尖叫一聲,身子晃了又晃,差點暈過去,還是遠處的莫大丫眼疾手快,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扶住莫小荷的胳膊。
“上頭根本不管,說是明日一早天亮後再找人,埋了二十幾個人,我們只能用手搬運石頭,這可怎麼好啊!”
牛大壯的手指已經血肉模糊,他蹲下身子,用手抓了抓頭髮,又傷心,又著急,撇開顧崢是他救命恩人不提,他和這些人命運相連,採石山本就危險,之前出過好幾次事故,都被壓下來,這次是二十幾條人命啊!
如果能抓緊時間營救,止血,包紮,還能有些希望,如果等到明天早上,就算熬,也把人熬死了!
莫小荷大腦一片空白,好半天,腦海裡才出現兩個字,塌方,採石山塌方,夫君生死未卜,而衙門竟然要等天亮才營救,他們在睡覺,而那些人或許有一口氣,在絕望中掙扎著……
今晚沒有月亮,採石山山路崎嶇,黑燈瞎火,什麼都看不見,他們只能摸黑搬運石頭,有人因此而受傷,卻沒有起到效果,牛大壯下山來送信,也想看看能不能從甜水村借一些燈油,燈籠。
“那我大舅呢?”
莫小荷顫抖著嘴唇,心裡祈禱顧崢平安,那人那麼強壯,又一身武藝,怎麼可能被埋在山石裡?她不相信!他絕對不會丟下她的。
“也……”
牛大壯抹了兩滴眼淚,李大壯對他最好,因為兩個人名字相同,那人總是說,是緣分,知道他食量大,有時候還會偷偷給他留下饅頭,得知他喜得麟兒,李大壯用紅繩串了一百個錢,那錢被他揣在懷裡,還熱乎著……
“大壯,你先回去,我現在就去找村長幫忙,多多收集燈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