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夢枕聽著他感慨,還是沒開口。
楊無邪不知道; 但他其實是知道的,這姑娘是為了在風雨樓陪他過年。
她是真的特別溫柔善良,喜歡得小心翼翼,生怕給他帶來什麼負擔。
就連離開時都要對他說抱歉,說辜負了他的信任。
蘇夢枕很難形容自己看到她低頭說出這兩句話時的心情,但他可以確定的是,在那個瞬間他真的有過伸手把她拉住讓她留下的衝動。
只是最終他還是剋制住了,只對她點了點頭說無妨,也好。
風雨樓人才濟濟,少一個李紅袖其實還真算不了什麼。
最開始的那段時間過去後,她能做的事也已經有人能完全頂上,做得並不比她差。
可蘇夢枕還是覺得不一樣。
太不一樣了。
所以後來他總算明白楊無邪為什麼會那麼說。
但他也並不後悔。
因為至少有一件事是他們倆都再清楚不過的,那就是他真的不適合李紅袖。他需要操心的事太多太多,需要面對的危險也太多太多。
與其讓她一直抱著一個希望呆在這裡,倒不如讓她失望難過一場然後忘掉他,開開心心地過她應該過的生活。
蘇夢枕覺得這樣最好,但真的到了重逢這一日,見過了她也見過了她身邊的少年,再聽到楊無邪說什麼極其相配,心裡竟然還有些不是滋味。
“那個阿飛——”話說到一半他又覺得自己沒資格管這事,頓了頓擺手道,“算了。”
然而他的楊總管在這會兒完全不聽他的,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或者說自顧自地答了他原本想問的話。
楊無邪說:“他從小與他生母隱居在幽州西山,後來生母病重,恰好遇上姬先生,與姬先生成了結義兄弟。”
蘇夢枕沒應他的話,他也就繼續說了下去:“我原以為他只是個劍術天賦奇高的普通少年,後來查了查才知道,原來他生父便是沈浪大俠。”
楊無邪的本事再高,也不可能在一日之內查出這麼多來,唯一的解釋便是李紅袖離開後他一直在關注著幽州那邊的動靜,所以對李紅袖身邊的少年才這麼一清二楚。
想到這裡,蘇夢枕便有些無言。
然而沒等他嫌棄自己的手下閒的沒事幹,楊無邪又道:“所以這麼算來,除了武功目前還不如您,這個阿飛樣樣都不比您差呢。”
說完還朝他笑了笑,那笑容大概是在說,我說的相配才不是信口開河,是很有事實依據的。
蘇夢枕:“……她的事,由她自己做主,你少插手。”
“我不過是知道了些訊息與您說上一二而已,沒讓她一定要喜歡誰。可您當初卻是沒給她自己做主的餘地啊。”楊無邪忽然斂了笑容嘆了一口氣。
說實話他不是不能理解蘇夢枕想讓這姑娘過得更順遂無憂一些的心態,但那顯然不是李紅袖要的。
何況他出發點雖能稱好,但做的事說的話卻又是真真切切的傷人,什麼叫只是一時迷戀,簡直聽得他都想以下犯上好嗎!
一晚上被手下懟了好幾次的蘇夢枕:“……”
他不說話,楊無邪就更來勁了,畢竟從楊無邪的角度,是不希望自己辛辛苦苦帶出來的小姑娘跟別人跑了的。
“您心疼她,不希望她跟著您受累,但您完全沒考慮過她的想法吧?”反正頭都起了,楊無邪乾脆破罐破摔把自己忍了一年多的話全倒了出來,“可別說您不心疼她,您要是真不心疼,考慮什麼合適不合適啊,最開始您讓她來金風細雨樓要我帶著她,可不就是因為她過目不忘嗎?”
是啊,一開始的確是這樣的。
他覺得這個小姑娘很值得培養,培養好了將來一定能堪大用,以至於沒有把她眼睛裡的仰慕當回事就把她帶了回來。
在很多事情上他其實都是個心很硬的人,最初對待李紅袖的仰慕時也是如此。但後來和她相處得越多,他便越來越多地心軟。
他既想她留在自己身邊,又希望她不要喜歡自己,可天下哪來那麼好的事。
他努力過,甚至也刻意避開過她,不與她多接觸,然而還是無法兩全。
李紅袖依然喜歡他,會在他忙碌時輕手輕腳悄悄來他窗前看他,還以為他不會發現,在窗臺下一坐就是半夜,鼻子凍得比衣服還紅,隔天打著噴嚏跟好奇她幹嘛去了的楊無邪扯謊,說自己半夜睡覺蹬被子,然而一句話說得吞吞吐吐,任誰都能瞧出真假來,說完還狀似無意地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