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桌上的雙胞胎弟妹也把目光轉到他身上,好奇地看著兩位哥哥。在江時奕期盼的目光中,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搖頭笑道:“二中挺好的。”
江時奕神情失望,這時一道屬於成年人冷漠的聲音傳來,江晟廷面無表情道:“福元路馬上要拆了,別再往那跑。該收拾什麼儘快。”
江時均乖巧垂眼:“我知道了。”
“不用敷衍我,生日之前還不搬,我派人去給你收拾。”
手中的湯勺驀然握緊,江時均剋制抿唇,眼看著要陷入僵局,溫喬忙轉頭與丈夫低語轉移話題,沒多久一家人又聊起了其他的話題,江時均沉默吃著面前的佳餚,美味卻入不了心。
他想吃糖了。
這頓晚餐整體進行的還算溫馨,結束後傭人們收拾餐桌,江時均沒在客廳停留直接回到二層臥房。
在客廳的江時奕看到那抹身影,眸地閃過一絲憤然和厭棄。
他這個弟弟,在這個家裡一直格格不入。
寬敞華麗的臥室比幸福裡整個201室面積都大,晚風順著落地陽臺窗內飄進來,撩動深藍色的窗簾端,像黑夜海邊的波浪。
臥室裡沒有開燈,江時均靠在舒適的沙發裡睜大眼睛望著天花板,窗外月光在瞳孔裡落下星芒,少年一動不動,不知道是在發呆還是思考。
叩叩叩。
臥室門被推開,走廊明亮的燈光呈扇形蔓延,又被一道身影遮住。
啪。
燈光照亮整個臥室,看著天花板的江時均被光源刺得眯起眼,他把目光轉向門口,江時奕扣上門,面容嚴肅,與飯廳那個溫文爾雅的公子哥判若兩人。
“你就非要惹爸爸媽媽生氣嗎?”明顯是來興師問罪的,又得吵架。江時均掩下眸子裡的煩躁,乾脆雙手疊在腦後閉眼裝死。
“你要不是我弟弟,我真是看都懶得看你。”
“那你別看我了,麻煩關門。”
“那破房子總去幹什麼,這個家誰對你不好了?你就單單記著那家人,你他媽真有病!”
江時均驀然睜開眼站起身,他比江時奕高出半個頭,外露的肅殺氣勢像極了江晟廷,指著門口:“我不想跟你吵,出去。”
但江時奕一點都不怕他,嗤笑一聲,“怪不得爸爸不喜歡你,養不熟。”
砰地一聲摔門而去。
臥房重歸寂靜,他頹喪地拄著膝蓋,眸子在燈下陰影像寒刀一樣切割眼前的空氣。
半晌,空氣中響起一聲氣音,江時均從沙發上站起身,揣好鑰匙離開房間,離開這棟輝煌的別墅。
夜晚的城市燈火連綿,江時均坐著夜班公交走過破敗的街道小巷,開啟老舊防盜門,昏黃的燈光照亮又小又舊的臥室,唇角突然扯開一抹自暴自棄的嘲諷。
不喜歡就不喜歡吧,反正從小到大都沒人喜歡。
默默換好拖鞋,拾起玄關處的掃把打掃房間,然後又去衛生間洗好抹布擦拭灰塵。左有一塊幹抹布,右手一塊溼抹布,三下、兩下,再一次……
等等!
躬身擦拭茶几的身體突然僵住,江時均瞳孔盯著自己的手。
他想起來了。
新同桌擦桌子的習慣,和他一樣。
第40章
又想起小姨媽了。
對面的樓層早已人去樓空,在建高層擋住明月,黑漆漆一片。
江時均從冰箱拿出一瓶酸奶,像小時候一樣,屈起長腿坐在小馬紮上沉默地望著窗外的幽深天空。
五歲那年,他有了一個新名字,變成了江家的兒子。
他進江家的第一天,溫喬一左一右把他和江時奕抱在懷裡,當時大廳裡坐了好多人,座首坐著一位精神矍鑠的老人,那是他的爺爺。
小時候不太能理解,後來長大點才弄明白,原來這些人不是在哄他,他就是江家的親生孩子。用他們的說法是,溫女士當時在美國生了對雙胞胎,其中一個,也就是他被不下心抱錯了。那個代替他的孩子身體很弱沒活過足月,從此對外便只有江時奕一個孩子。後來因為一些契機發現了當年的醫療事故,他便回到了江家。
他的對外身份這樣解釋,可是旁人信不信就不一定了。各種猜測和探究的目光紛沓而至,慢慢地私生子這個標籤在私下裡約定俗成似的被貼在他身上。
其實也不怪外人這麼想,換他也不信,他小時候身體可好了,雙胞胎夭折什麼的,太扯淡了,到處都是破綻。
為了他溫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