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在宮裡舉辦的宴席過去不多久,大皇子張景便捱了張壽的訓斥。事情的起因在張景皇妃的父親,亦即是他岳父。張景岳父往日便放縱; 而今又越來越跋扈。
一位官員騎馬從張景岳父的府宅門口經過; 因張景的岳父往日就看此人不順眼,這次被他撞見之後,直接命家僕把人從馬背上拽下來便是一頓痛毆。
張景的岳父以對方見到他卻未下馬行禮為由把人打個半死,直到把人打折一條腿才肯放過。這事傳了出去; 沒過多久便被二皇子一派的官員傳到了張壽的耳朵。
除去此事; 連同先前張景岳父強佔他人良田的事情,一併都叫張壽知曉了,且暗示是有張景這個大皇子在背後做倚仗,對方才敢如此囂張。張壽自然責罵張景。
張景想為自己辯駁,張壽卻一句不聽。他知曉這些; 為不使別的臣子寒心,將張景的岳父懲治,以儆效尤。變成這個樣子,即便知道有人暗中搗鬼,卻沒辦法。
捱過訓斥的張景心情不佳,回到自己宮殿,卻也沒有好轉。因為他的皇妃知曉自己父親被罰了,心生不滿,認為是張景不肯幫助自己父親,故而同他大吵一架。
當初張景娶她為妻,乃出於父母之命。彼時他們尚在打仗,需要她父親的援助,才有這門親事。如今變成這樣子,張景倒嫌被拖累,見她無理取鬧,更是厭煩。
煩悶之下,張景想起蘇禧,便悄悄摸到她的住處尋些安慰。他來時,蘇禧正在擺弄一盆豔紅的茶花,小臉孔半掩在花葉後,莞爾而笑間越顧盼神飛。
張景一看到她,壓在心底的不痛快便自己散了一半。他立在原地沒有動,宮人已退到外面。蘇禧的注意力從茶花移開,扭頭見張景,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
起身走到張景面前,蘇禧笑著仰頭拿一雙明亮眸子望住他。見他皺著眉,她抬手指腹摁住他的眉心:“殿下怎麼這般愁眉苦臉,難不成是不高興過來見我麼?”
張景握住蘇禧的手,勉力一笑道:“怎麼會呢?是遇到了一點煩心的事。”
“倒不曾見殿下這般模樣。”蘇禧牽著張景到桌邊坐下來。
她取過杯盞,替張景倒了一杯提前準備好的蓮子心茶:“是很嚴重的事情嗎,叫殿下心情不好成這個樣子?只是我什麼都不知,也沒辦法同殿下分擔……”
把茶杯往張景面前輕輕擱過去,蘇禧笑一笑說:“蓮子心茶,好下火的,殿下喝一些,許是心情能好一些。我這會兒,怕是連這杯茶的作用都不如。”
張景聽著蘇禧的輕聲細語,再有她貼心的舉止,一顆心早熨帖得不行了。何況是剛同自己的皇妃吵過一架,兩相比較,越發覺得眼前的人要好上千百倍。
他這個時候正需要有個人能聽他說話,對蘇禧越來越防備的他,在這種情況下,很容易將她選為這個物件。張景喝了一口茶水,方說:“是被人給擺了一道。”
蘇禧做好一個傾聽者本分,對這時候張景說的這些話不予評價,只時不時與他添上一點茶水。直到他說罷,才擰眉道:“以殿下所言,這是故意針對殿下麼?”
張景沉著臉,點了一下頭。
蘇禧說:“也難怪……殿下這般聰明英武,又是大皇子身份,難免遭人記恨。”
她將朝堂大事一本正經說得過家家一樣的,張景忍不住笑了。他捏捏蘇禧的臉,無奈道:“有些事,同你說你也不懂。”
“是不懂啊。”蘇禧佯作生怒,“我既不如皇妃那般的聰慧,也幫不上殿下,說不得還要拖累殿下。要依我看,往後殿下是不來這地方為好。”
“瞧你……我說你什麼了,你要置氣?”張景知她不過使小性子,笑著伸手過去抱她說,“不管懂不懂,總之同你說了我心情便好了,還不夠麼?怎會嫌棄你?”
這一次之後,張景再來蘇禧這裡的時候,便會和她說一些朝堂上的事。只當她什麼都不明白,又沒有任何依傍,說與她聽也是無妨,對她已幾無戒心。
至六月,蘇禧吩咐宮人做的鞦韆做好了。一個午後,午休醒來,她在小花園裡盪鞦韆時,瞥見牆頭上一個人影一閃而過。她認出來,這人是她等了挺久的齊昭。
蘇禧沒有馬上從鞦韆上面下來,只是對宮人說自己一會去書房,讓他們去提前準備一下。宮人應聲去了,她慢吞吞下得了鞦韆,卻知道齊昭肯定聽見了她的話。
磨蹭過半晌,蘇禧才往書房去。她讓宮人守在門外,沒帶人進去裡面。進得書房之後,她立在書案後面,準備著自己該準備的東西,齊昭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