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地下有動靜?”她不確定。
慧持搖搖頭,道:“不是底下,是遠處。也許是好幾裡之外的聲音。”
她這麼一說,阮小么便反映了過來。她們此刻處於封閉的空間之中,就像一個牛皮鼓,如果遠方有動靜,空氣中聽不出,地面上卻能感覺到微弱的震動。
“難不成是一群婦人半夜在集體搗衣?”她一本正經的猜測。
慧持:“……”
很快,他們的疑惑有了答案。第二日一早,地窖的牆縫上處處滲了髒兮兮的泥水出來,縱橫交錯,無所不在。頂上聽得嗡嗡直響,一股股潮溼的陳舊的泥土氣息鑽進鼻尖,充斥
在地窖中。
阮小么忙把那盆水又挪得遠了一些,免得混入髒水,怪道:“竟然下雨了!”
還好頂頭上有間屋子遮著,雖說破了點,但總能擋些雨,否則雨水一路流下來,恐怕這地窖就要被淹了。
“這居住條件差到沒底了……”她再一次將僧袍下襬擰乾,向著慧持道:“你昨夜聽到的聲響就是雨聲吧!”
慧持還是有些疑惑,只道:“總好似哪裡有些奇怪……”
“你們說什麼?什麼聲響?”慧書懷中一直揣著剩下的幾個饅頭,湊過來插道。
阮小么要了一個饅頭過來,掰著塞到嘴裡,緩緩道:“也沒什麼……”
雖說下雨天,地窖裡看起來處處汙水橫流,但好歹沒了秋幹物燥,幾人呆得也舒爽了一些。晚間法智又過來送了一回吃食——依舊是饅頭。
她那張皴皺的臉一向板緊著,然而神色卻並不如此,每回在視線轉到阮小么身上時,那緊縮的瞳孔總會微微變了一些,自己察覺不到,阮小么卻一片明瞭。
她這是心喜了,還能因為什麼?銀子快到手了唄。
“從前我在賈娘子家時,還嫌那裹了甜的饅頭沒味兒,如今看來,那時當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慧持一邊啃饅頭,一邊唏噓。
慧書道:“以後你日子過得再糟些,又要回想此刻的饅頭味道是多好了!”
“去去!”慧持皺眉。
阮小么卻有些心不在焉,捏著腰中揣著的小布袋兒,慢慢的揉搓,暗中誰也瞧不見這動作,她開口道:“我們在這兒有兩日了吧?”
“哪止!”慧書道:“兩日加一夜了。”
“不知明日是否能過的太平……”她嘆了口氣。
一夜無話。
第二日窖頂上那嗡嗡聲小了些,牆縫中仍滴滴答答地滲下一些泥水,也不知放晴了沒有。沒有太陽,連光線都是暗的,阮小么只覺得再這麼待下去自個兒都要變成了土撥鼠,見
不得陽光了。待到那昏昏不明的光線褪了下去之後,第三夜已然來臨。
水食有限,早已在晌午時分用的精光,然而入了夜,法智依然沒有過來。
幾人心中均是驚疑不定,也不知外頭是什麼情形,只一聲不吭,細細聽著周圍的動靜。終於,上方“哐啷”響了一聲。
“是住持來了……?”慧持問道。
也無人應答,那聲音只響了一回,便又沒了動靜。
慧書不自覺攥緊了阮小么的衣袖。壓低了聲音,惶然道:“我聽著……不大像……”
確實不大像,上方那張榻都還好端端的壓在那裡,無人移動。難道是有其他人來了?
幾人屏氣凝聽,驀地聽到一人冷哼,皆是嚇了一跳,那聲音嬌麗潑辣,分明是個少女!
“準是那人牙子來了!……”慧書一顫,哆哆嗦嗦地不知如何是好,“住持……住持要將我們賣出去了!”
她張著嘴,還想再說什麼時,卻聽見上方那聲音再次響起,一串嘰裡呱啦,像是與人急急的爭辯一般,語氣甚是懊惱。然而聲音雖好聽,阮小么確實一個字也聽不懂。
“這怎麼還有外國人!?”她嘀咕著。
這麼一來,肯定不是什麼人牙子,難道是偶爾經過的異國少女?不管是誰,只要能救她們出來就好!
第四十章 賊匪為患
她只想了一瞬間,乾脆利落地敲在上方那蓋板上,發出點聲響,“有人嗎?”
話音未落,便聽到上頭一道尖細的驚叫聲。
“哎……”她那隻手還舉在頭頂,莫名其妙,那女人估計是被她突然冒出來的聲音嚇到了。
阮小么便又叫了一聲:“我們在地窖裡,幫忙把床移開可好!”
接著便是一陣“唏哩哐啷”磕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