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老太太的聲音從遠處傳來,“你師兄回去了。”
卓婉坐下來,看向矮墩子,虛心請教道:“武林在衙門中有名冊嗎?”
“讓你好好聽國師講課,你睡懶覺不肯起來,一遇到不懂的問題就來問我,羞不羞?”
“不羞。”卓婉指著躺在樹上的悠閒自在的勒安謙,“他也有很多不懂的,他打仗厲害,我掙錢厲害,他武功高,我點子多,我跟他的水平差不多。你是要繼承皇位的人,肯定懂的比我多,這還有什麼要羞愧的?”
矮墩子再一次嫌棄了一下這個皇位,每次涉及到皇位的爭辯,他都贏不了。
如果上皇還是皇子的時候,身邊多一位他姐姐這樣的人,上皇爭奪皇位的決心絕對會動搖,說不定跟他一樣,時刻處在嫌棄皇位的臨界點。
其實,在來沙城前,他知道他能夠繼承皇位時,他無法否認,他的心底深處有著隱隱的興奮,甚至有一種強烈的恨意猛然覺醒,他想把皇宮中的所有人殺掉來給他的母親和父親陪葬。
他知他一旦登基,殺掉皇宮中這些袖手旁觀的太監和宮女易如反掌。
從京都逃往沙城的路上,他屢屢與死亡擦肩而過,攝政王救了他也讓他認清了他的弱小無能和他們的強大和放肆,一直掩埋著的恨意從後宮延伸到前朝眾臣。
他在進入沙城前換下身上佈滿血漬的衣服時,他對自己說,不要急,天真無邪能降低所有人的警覺,等慢慢地收回兵權後,他就能讓所有人都嘗一嘗骨肉分離瀕臨死亡的絕望。
現在想起來,他那時候的想法簡直跟他姐姐話本中的那個大反派一樣,用姐姐的話來說,重度神經病患者。
他爹孃的死全是老妖婆造的孽,老妖婆早就被五馬分屍,宮中知曉此事的太監宮女也被上皇逼著陪葬。更何況宮中又經歷了一次攝政王的血洗,現在滿打滿算不到三十人,還都是進宮不到半年的新人,可憐巴巴的。
至於路上追殺他的人,無非就是朝廷中那些痴心妄想的亂臣賊子。現如今,他父皇留給他的人慢慢地在朝中紮根,再加上攝政王所有勢力的提拔和退讓,朝中的情況,他已心中有數。
他從他姐姐這裡學到了理直氣壯站在正義一方的重要性,這個道理同樣適應在這些亂臣賊子身上。
他已經想好了,等他回到京都後,拿著他們貪贓枉法的證據甩在他們的臉上,感受著他們被萬民唾罵的痛快。
想法一點一點地改變,逐漸的成熟,越是想的明白看的明白,他越是理解了國師只願遊蕩在田野間而不願入朝為官的不羈,也懂了攝政王不願稱王的懶散悠閒。
至於他從京都一路謀劃到沙城的兵權,他只跟他姐去了一趟軍營,軍師就把剩下的半塊虎符給他了,那另一半虎符一直在他姐的藏寶箱中待著。
士兵聽令的不是虎符,而是攝政王和將軍們的命令。
所以,他若想擁有兵權踏踏實實地坐在皇位上,就必須真正地在軍營裡建立起自己的威信。
就如他姐姐說的那樣,他太小,所能做的事情有限,能讓士兵們高看一眼的也只有太子這個身份,多來軍營刷刷臉,然後跟著士兵上幾次戰場就能成老鐵了。
想的太透的後果就是,他開始覺察到皇帝獨|裁的壞處遠遠大於好處,他看他姐不停地完善和修改店鋪制度,他也開始深思皇位最好的走向。
然後,他把這個說給他姐後,他姐看他的眼神像在看神。
接收到這個眼神時,他的心,用他姐姐的詞來形容,迅速地膨脹了。
正是這個時候,他肯定了他太子的身份。後來,他跟著姐姐,看到了她眼裡的這個國家,美好的讓人不捨隨意放棄。
試驗田給百姓發糧時,他的心受到了劇烈的震盪。他有了值得一生去完成的目標。無論用怎樣的一個身份,讓所有的人都有吃飽,不管旱澇。
皇帝這個身份只是能他的目標完成的更快一些而已。
武林問題始終是個憂患,矮墩子在聽國師侃侃而談時,就已把衙門關於武林中人的記載翻過了一遍,聽他姐問起,言簡意賅道:“大多數人在衙門中沒有真實的記錄。衙門中的人武功不濟,對武林之事也插不上手,只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武林中的人不願惹麻煩,對衙門中的人都是隔開距離,井水不犯河水,武林中有一套自己的規矩。”
卓婉眨巴眨巴眼,“聽起來就感覺武林中的水很深。”
矮墩子無奈地拍了拍他姐的頭,要是她臉上的表情再嚴肅一些,這句話聽起來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