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神道:“但您將得到米思達爾。”
暴風神佇立了很久,他像是在思考一個極為深奧而複雜的問題,這個問題堪比諸神的起源,又如同世界的終結。他站在那兒,生平第一次,試圖想要做個選擇題。
最終他對愛神道:“你是愛神,你覺得什麼才是最珍貴的?”
愛神看著恩利爾,眼眸微閃,語氣耿直,述說著自安努圖拉創立神界起便定下的規矩。
“誠摯。
“一顆誠摯的心,這是最珍貴、也是最不容得踐踏的事物。”
黎鴻走出了營帳,雷曼將軍見狀迎來,他對黎鴻道:“查出來了,桑達爾王病重,命不久矣。原本對我們要命的時間如今倒成了我們的救命符,只要拖到桑達爾不治而亡,沒了這位主帥,我等要攻下坎迪亞便要容易的多!”
黎鴻聞言搖了搖頭,她對雷曼道:“明日決戰,揚戰鼓。”
雷曼不解:“為什麼?現下的情況明明是對我們有利!”
“我說了,明日決戰。”在軍中慣來表現得極其尊重主將的黎鴻在這一刻充分向這位錯過血腥政變的將軍,展現了她作為伊斯坦王的任性和不可違逆。
王那雙碧綠色的眼睛像結了冰亞曼拉河,她毫無迴旋餘地的命令道:“這是王命。”
天審問:“雷曼說的沒錯,如果再拖兩天,等到桑達爾死亡,我們就贏了。你為什麼不等?”
黎鴻擦拭著手中的阿瑟長弓,她回答:“桑達爾如果死了,回不去吧。”
天審一陣遲疑,有些拿捏不準。
黎鴻自言自語道:“女神赫爾就是個神經病,沒人會想和她共處,更何況是桑達爾這樣的人。”
天審困惑:“你想怎麼做?”
黎鴻整理了自己的箭囊,語氣平靜道:“我救不了他,但至少有一件事,我能做。”
天審一時間沒能明白黎鴻的話,直到第二天,它在戰場上見到了桑達爾。
詛咒已經滲入桑達爾的骨髓,他臉上沒有血色,連同原本白色的髮絲都失去原本的光澤,配上他那雙鮮紅色的眼睛,越發顯得像是個惡人,是燃燒殆盡後的餘灰。
但他卻策馬立於陣前,形容肅穆,與黎鴻與他瑞嘉初見時,竟是沒有半分的落差。
他立於此,策馬揚鞭,蒼白的面容略顯矜傲的板著,眼中卻沒有半點兒受了暗算後的悲憤與嫌惡。他看著黎鴻,瞳孔深處依然帶著笑意,溫柔平和,不染半點陰霾,一如太陽,光輝燦爛。
黎鴻嘴唇蠕動說不出話。她全然不知面對這樣的桑達爾,她該說些什麼,又能說些什麼。往日裡的巧言善辯在這一刻消失的乾乾淨淨,她似名牙牙學語的孩子,竟然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
兩軍立於他們的身後,烏壓壓的,像座大山。
天審道:“鴻鴻,桑達爾身上的詛咒太多了,不僅是恩利爾的,還有很多別人的……王太后是鐵了心,要他死在這場戰役裡。”
黎鴻冷漠:“即使代價是米斯達爾的失敗?”
天審不知如何回答,黎鴻本身也只是隨口譏諷一句。王太后的理智或許在自己的兒子與丈夫相繼離世後便喪失殆盡,她活著只為了報復太陽神和桑達爾,所以她要米斯達爾失敗,要桑達爾死亡。
黎鴻知道她此時說的話,對方一定聽不見,但她仍然低聲道:“抱歉,因為我的自負,而使得你限於陰謀詭計,甚至得不到一位英雄,應當擁有的結局。”
“不過沒關係,哪怕日後背冠上陰謀者之名,哪怕世人都以我暗指卑劣,我絕不會讓你被旁人奪走。”
桑達爾應該是沒有聽懂她的話,但當黎鴻的手緊緊握住了阿瑟長弓的那一瞬,他便似乎明白了黎鴻想要做什麼。他的目光微動,最終低低笑了出來。
他看向黎鴻,一如是她記憶中的平和寬廣的模樣。米斯達爾的太陽啊,他就是這樣講自己奉獻於了國家的王,但在這一刻,有個人想要將他從他的國家手中,從那些侵蝕著他生命的詛咒中奪走。
他不自覺想笑,散盡了最後的一絲對命運的質疑與困惑。
他也確確實實的笑了。如同旭日熾熱。
黎鴻也笑了。
黎鴻最後看了對方一眼,挽起弓箭,向著米斯達爾的王旗射去!她的箭在半空中便被恩利爾截下,白髮的王者即使身重數道惡咒也再輕易不過的斬下了黎鴻的金箭。
米斯達爾計程車兵因他這一劍爆發出驚天動地的歡呼,黎鴻定定看著對方,也露出了笑意。她舉起弓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