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點點頭,一時間竟不知道要不要先告辭離開,假裝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
就在她猶豫不決之時,嚴飛白卻突然問了一句:“你是不是覺得我像一個變態?”
他雖然笑著,可是她卻看到他的雙眼中慢慢爬上了紅暈,他的語氣中也帶著一種苦澀。
白雪深深吸了一口氣衝他道:“去看看醫生吧好不好?我陪你去。”
他卻搖搖頭,“沒有用的,什麼醫生都看過了,藥也在吃。”他將雙手攤開放在眼前,他的眼神似絕望似無奈又似憤怒,可是他說話的語氣卻依然是平靜的,“可是我還是控制不住我自己。”
雖然這種事情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但是那些被他折磨的女生卻也挺受罪的,而且有這樣的癖好確實不是什麼好事。可是此刻看著他這樣,她竟有些同情他,她沉默了一會兒,最終還是問道:“是因為我爸爸經常打你的關係嗎?”
他抬眼望著頭頂的燈,就那麼直巴巴的看著,眼睛也不眨一下,也不知道眼睛疼不疼。
他的笑容苦澀得不像話,“對義父我是敬重的,我感激他將我從黑暗之中帶出來,撫養我成人教我做人的道理,可是我又是憎恨他的,因為他又將我推向了另一種黑暗。他說男兒不打不成才,棍棒底下才能出孝子,可是他卻不知道每次我挨他毒打的時候有多恐懼,從小到大,我最怕的就是他發怒。我知道他是望子成龍,可是他卻給了我太多的壓力,甚至有時候我告訴他我很累需要休息,他卻覺得我矯情。你大概不會明白,很多時候我真的感覺緊張得快要窒息了。”
他說完閉上眼睛,眼角有淚水滾落下來,“我二十歲就跟著義父學著管理公司,我第一次獨自一人去外地和人洽談合同的時候,對方在我房間中放了個女人給我暖床,那個女人向我撲過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將她踹下床。就是在那個時候,在我踹向那個女人的那一刻,我竟有一種無法訴說的愉悅和放鬆,之後我便開始尋覓各種各樣的女人,我給錢,她們也心甘情願被我虐打,慢慢的我愛上了這種感覺,並沉淪其中無法自拔。可是每次愉悅之後我承受的卻是更加空虛和無助,我自我厭憎,甚至尋求醫生的幫助,可是都毫無用處。我依然貪戀那種感覺,依然自我厭棄,我就在這樣的惡性迴圈中越陷越深。我覺得自己是個骯髒的變態,所以我不結婚也不戀愛,因為我沒有資格。甚至……”他向她看過來,眼中滿是絕望,“我也沒有資格去喜歡我心儀的女孩子。”
白雪不知道該怎麼接話,眼前的這個嚴飛白真的好陌生,陌生到竟讓她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要不是她那一次無意間撞見,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從小到大一直被父親打罵教育。她想起了那日父親打他之時還一遍遍罵他是沒用的東西,恐怕他承受的不僅僅是肉體上的摧殘,更有精神上的鞭撻,換作誰長時間被打被辱罵都會受不了。
她對嚴飛白是同情的,可是她也沒有辦法去責怪自己的父親,要說他不疼愛嚴飛白吧,自從嚴飛白來到這個家之後凡是她有的東西他都有。可若說疼愛吧,他對他卻少了長輩對晚輩的關懷,他打嚴飛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望子成龍,可是也有一部分原因恐怕只是出於發洩,他在生活上也有不順,他也需要發洩,而嚴飛白便很可悲的成了他的發洩物件。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到你?”
他從來沒有表現過他的痛苦和絕望,他在別人眼中永遠是樂觀的,可是白雪知道這樣的生活讓他承受了不少壓力和痛苦,因為她曾經也受自己的心魔煎熬,所以她能體會這種煎熬的痛苦,而嚴飛白顯然比她更加嚴重,她有魏嘉銘幫她走出心魔,可是嚴飛白卻沒有人能幫他。
他搖搖頭,“你什麼都不用做,跟你無關。”
白雪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已經這樣了,就算這個時候讓父親慈愛一點作為彌補恐怕也來不及了,他說看醫生吃藥都沒用,那麼能幫他的只有他自己了。
白雪道:“你別擔心,我不會覺得你噁心,也不會嫌棄你,我父母也不會嫌棄你,你依然是值得他們驕傲的義子,我們依然還是你的家人。”
淚水從他眼中滑落下來,他衝她點點頭道:“好。”說完他又補充了一句:“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吧。”
該說的都已經說了,再呆在這裡也沒什麼作用,白雪便道:“好,你自己好好保重,空了回來陪陪媽媽。”
他點點頭,白雪嘆了口氣,轉身離開,只是才轉身卻聽得他在身後說了一句:“對不起,雪兒。”
白雪一臉詫異向他看去,“對不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