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什麼查,你那眼睛裡都寫著了。就是方才你幾次告罪,我也不曾見到半分卑微之情。算了,你既是這樣的性子,又何必在我面前偽裝。我便中意你這樣的,為何非要學那些人口是心非呢?”
郡主說到最後竟也有些激動,竟站起身來再次握住寧孃的手:“陸姐姐,我是真心想與你交個朋友的,你非要拒我於千里之外嗎?人人都說當郡主極好,身份尊貴富貴不絕,可你當我真心愛當這郡主嗎?那些個上門來巴結的,哪一個臉色不比你好看千倍萬倍。可那又有什麼用?說著言不由衷的話,只為從你這兒撈些好處,從不拿真心待你。換作是你,你願意當這郡主嗎?”
寧娘看她人小小的,說起話來氣勢倒很足。這一番話說得如同竹桶倒豆子,一氣呵成都不帶打個頓的。寧娘是多活一世的人,自然比小郡主看得更通透一些。人生本就有得有失,她當著郡主固然不喜歡別人溜鬚拍馬言不由衷,但那些來求她的人又何嘗好過。若是兩相倒個個兒,只怕她又要羨慕人家郡主高高在上榮華富貴了。
只是這些話跟郡主說了也不成事兒。她不懂這些,說了也不懂。但她話裡的意思寧娘倒是懂了。搞了半天原來這姑娘是想與自己交好。寧娘性子還是柔順的,別人主動示好她也沒有不收的道理。對方既是郡主,說話也爽快,她倒也不好意思與人擰著了,當下只得換了張笑臉,柔聲道:“承蒙郡主看得起,我自是願意與你交這朋友的。”
“當真?”
“自然是真的。”
郡主樂得拍起手來,一改往日假扮成熟的模樣,倒真有了幾分少女的情懷。她當下就拉著寧娘往床邊跑,自顧自下了決定:“既是朋友,今夜咱們便睡一塊兒吧。”
寧娘一愣:“睡一張床?”
“那是自然。朋友嘛,該當如此才對。你既是我請來的客人,我便要好好招待你。今夜咱們秉燭夜談,好好說說心事兒。”
郡主真是個言出必行之人,話還未說完便指揮起丫鬟們收拾床褥起來。她又拉著寧娘到一旁去喝茶,笑著解釋道:“先前怕你不願留下,便用了我母親的名頭,實則是我想留你下來,同你好好說說話。你上次在梅林裡擲了我一身落葉,當真有趣得緊。長這般大除了三哥對我瞪過眼睛外,好似還沒人敢這般對我呢。”
寧娘心想這郡主當真有受虐體質,自小人人將她寵上了天,她竟有些厭煩起來了。反倒是自己偶爾對她不敬一回,她倒覺得極有意思。可她想跟自己睡同一張床,寧娘心裡還是頗為彆扭。
“你睡這裡不大合適,還是回你屋去吧。有什麼話明日裡白天我們再說可好?”
“有話便說,何必等到明日。這屋子確實不大好,這床也不及我那張大。”說到這裡郡主頓了頓,轉身衝幾們丫鬟吩咐道,“將陸小姐的東西都收拾到我屋裡去,今日她便睡我那兒。”
容不得寧娘反對,幾個丫鬟已是手腳麻利地開始搬她的東西。她知道今夜是逃不過了,郡主鐵了心要與她做姐妹淘,非要拉著她徹夜不眠了。
寧娘只得順著她的意思搬去了正房,兩人又吃了會子茶,便爬上了郡主那張比尋常拔步床更寬半米的床塌,各自鑽進了自己的被窩裡。
頭一回跟個姑娘同床共枕,寧娘哪裡還睡得著,只是閉著眼睛裝睡,呼吸輕柔地幾乎聽不見。郡主將值夜的丫鬟都趕去了外間,屋裡只留她們兩人。丫鬟們臨去時熄了大半的燭火,唯留一小盞在那兒晃動著微光。
整個屋子很快便暗了下來。寂靜中寧娘只聽郡主嘆了一聲,呢喃道:“你今日救了周鬱芳,回頭我三哥必要好好謝謝你。”
這已是她今夜第二回提起她那三哥了。寧娘本不願多想那人,上一回郡主提的時候她故意略了過去。可這回兒她單單就提了這個,倒逼得寧娘不得不接嘴了。
“救人本是應該的。周姑娘心地善良,豈能讓她遭人毒手。”
“哼,那個周君芳當真天真得很。她以為除掉自己的妹妹便能入我王府之門了?也不想想自己那性子,我三哥豈會看得上她?平日裡在人前裝得一副賢淑樣兒,私底下關起門來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醜事兒。我們誠親王府豈會容得下這樣一個女人。”
寧娘聽她此番說話既尖利又嚴肅,倒一改方才的孩子氣,少見得老成起來。她對周君芳不感興趣,倒是藉機謝了郡主贈衣之事。
郡主大方地笑笑:“無妨無妨,我三哥親口來討衣裳,我哪有不給之理。你方才說那周鬱芳善良……唉,她心地確實不壞,只是我三哥有些糊塗了,她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