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浩魚坐在他身邊同樣沉默著; 正如他剛剛所說的那樣,他們作為相伴多年的隊友,大部分的時候是能猜出另一個人心裡想的東西; 但也正是因為這份默契,所以許浩魚知道不管他怎麼問,只要姜黎山不想告訴他,他就絕對不會說他剛剛和熊男談論了些什麼事。
九樓安靜得很,原本應冰涼無味的空氣因為那幾具屍體身上溢位的血液而摻雜了些令人難以忍受的腥臭味,在昏暗夜色的陪襯下使人的心情愈發沉重。
許浩魚忽然開口喊了姜黎山一聲:“姜哥。”
“嗯?”姜黎山回答他。
“我們把山牽救走吧?不要讓他和那什麼查理博士和蒙德將軍回去。”許浩魚淡淡地把這句話說出; 他臉上沒有什麼表情,既不興奮也不激動,眼睛盯著前方不遠處的一個螺母,語氣平靜就像是在和姜黎山討論太陽什麼時候升起。
姜黎山倒是沒有想到他會說這句話,愣了兩秒後道:“你想的到挺美,怎麼救?”問完這句話,他又嗤笑了一聲,不知道是在笑自己,還是在笑許浩魚的異想天開:“就算救了他,你要讓他怎麼在外面生活?他不能觸碰人類。”
許浩魚咦了一聲:“你已經知道啦?”
姜黎山道:“嗯,他剛剛和我說的。”
“我也是才知道不久的。”許浩魚耷肩,隨後又像是想到了什麼似的促狹地對姜黎山擠眉弄眼道,“不過我們是沒法照顧他,你不一樣啊。”
“我?”姜黎山聞言,擦拭著手槍的動作頓了頓,笑著搖頭說,“我粗手粗腳的,照顧不好他。”
許浩魚說:“怎麼會呢?你現在用槍射得也很準啊。”
姜黎山把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攤開,淡淡道:“殺人是很簡單的一件事,但是照顧人卻很難。”
尤其當那個人對你來說十分重要,需要你永遠照顧他時,就越發的艱難。
因為你很在乎他,所以你不願意讓別人幫忙,但是你自己又照顧不好他,會讓他過得很委屈。
“那也比被帶去實驗室裡一直被人研究好吧?”許浩魚仍不死心,“那邊死的那個女助理,我還不知道她叫什麼,但是她剛剛和我說了很多事,我才知道……”
姜黎山接過他的話:“知道這個世界是這樣的黑暗?”
“這個我在很久之前就知道了,我只是有些不能接受……”許浩魚沉沉地嘆了口氣,頓了片刻道,“山牽看起來就像個人,他還是個孩子。雖然我之前說過我們和他不是同一個物種。”
“但是……是我們把他變成另一種人的啊。”
“你和我說這些也沒用。”姜黎山換了個坐姿,努力讓懷裡的少年睡得更舒適一些,“他是X病毒疫苗唯一的進展,你也是知道的,如果我們帶他走,那麼疫苗可能要過很多年才會再有一次這樣的進展,甚至永遠沒用。那你有想過其他人的生活嗎?”
這是一個無法迴避的問題——是用少部分人的鮮血換來大義,換來大部分人的幸福,還是大家一起狼狽困難竭力地生存下去,等待著滅亡到來的那天。
許浩魚聽著姜黎山的問題,久久沒有說話,最後才顫聲道:“所以你要犧牲他一個人,來換取其他人的幸福生活?之前沒有疫苗,我們不也生活得好好的嗎?”
姜黎山沒有回答他的問題,熊男也在這裡走了過來,看見許浩魚待在這裡愣了一下,隨後笑開,佯裝輕鬆道:“喲,魚仔,飛機修好了?”
許浩魚一看熊男這表情,就知道他要支開自己和姜黎山說話,他翻了個白眼,舉起雙手做投降狀:“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們要說小秘密了,我自己走。”
說完,他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朝電梯口的方向走去。
熊男在姜黎山身邊坐下:“他和你說了什麼?”
“他說——”姜黎山說著,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少年,“他想要救山牽走。”
熊男挑了挑眉梢,說:“魚仔挺有愛心的啊。”
姜黎山聽著熊男的打趣,勾了勾唇角問:“頭兒那邊怎麼說?”
“頭兒什麼都沒說。”熊男聳聳肩,“其實我也不知道我們能做什麼,就算我們把這件事揭露出去,你覺得有多少人會譴責查理博士?就算查理被追責了,他們會放過山牽嗎?”
蘇錦之的年齡不符合實驗體的篩選標準,所以他們肯定查理博士的研究過程一定違反了基地和實驗中心的實驗體篩選準則,這是任何一個人看到少年的人都能猜出的,他們就不信蒙德將軍在看見少年的時候沒有發現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