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這話的是個年輕的小媳婦子,長得也算眉清目秀,孃家夫家都是大田村的,腰板挺得格外直些,沒嫁的時候,估摸著對何老三有那麼點兒意思,看銀花就有些不順眼。
一個巴掌拍不響,銀花不搭理,那媳婦子撇了撇嘴轉頭跟別人說話。
到村子口互相道別後,天邊最後一縷光線已經沉入了雲裡。
銀花挪了挪肩上的揹帶,步子邁的越發大了起來。
何老孃在廚房裡燒火,兩個小孫子在院子裡追趕打鬧,偏房的門“吱呀”一聲推開。
“婆婆!婆婆!小叔叔出來了!”
兩個小傢伙楞了一下,邊叫邊拔腿往廚房跑,躲在廚房門口朝何老三偷看。
何老孃慌忙把手在身上擦了擦,在兩個小孫子後腦勺上一人來了一下,“嚷嚷什麼……”
一時又怕何老三嚇著或是發了癮,匆匆忙忙的走了出去。
“三兒,你覺得怎麼樣?身上疼不?還是要什麼東西?肚子餓了?娘給你拿糕吃……”
何老三怔忡了一會兒,混沌的腦袋才慢慢反應過來,“娘,我想洗臉!”
“唉,娘這就給你打水!”何老孃歡天喜地應了,幾乎小跑著
這是何老三打被關起來後,第一次主動說話。
何老孃連灶上的粥都顧不得了,幫何老三打了水,又張羅著拿毛巾、胰子。
何家駿洗了臉才覺得頭髮膩的可怕,乾脆一頭扎到了水盆裡。
“哎呀,三兒,你怎麼了?”
守在旁邊的何老孃嚇了一跳。
“我就是想洗頭,娘。”何家駿悶悶的聲音從木盆裡傳出來。
“你可不早說!”
何老孃把大木桶搬出來,一趟趟幫何家駿提水,讓兒子徹底洗了個大澡。
等下地的何老頭並何老大兩口子回來,何老孃正藉著天邊最後一縷亮光,幫何家駿剪鬍子。
兩個小子,一見人就撲過去一個叫娘,一個叫伯孃,直喊餓。
兩堂兄弟忙的時候,都是何老孃帶,何老二兩口子若是回來的遲了,小兒子就跟著何老大一家子吃飯,偶爾回來早些,何老大小兒子鬧一鬧,也會一起接過去吃飯,這樣的小事,兩兄弟都沒計較過。
何大嫂連連應著,放了東西進廚房一瞧,灶下的火早就熄了,燒的一大鍋水叫何老三用了個精光,煮的粥在鍋裡還半生不熟的,已經溫了。
何大嫂臉就黑了下來。
外頭,爺倆放了農具,不說檢查或是打磨,也都圍著何老三聽何老孃說今兒的事。
何大嫂氣鼓鼓的坐到灶下把火重新點燃。
“他爹!他爹!”
“叫啥子哩?等一下!”
何大嫂看著已經開始冒煙的大鍋,“嘭”的一聲把水瓢摔了出去。
一般修灶臺都是兩眼,一眼大的用來燒水,一眼小些的用來做飯炒菜,那大的修在裡面,一次可以燒一大桶水還多,何大嫂在地裡忙了一天,使了幾次力都沒提上去。
“你婆娘鬧啥子哩?”何老孃一剪刀險些把何家駿鼻子剪到,用胳膊肘子撞了何老大一下說道。
何老大臉色就有些不好,大步進了廚房。
大山把嚇著的弟弟們都領到身邊,躲在院子邊上。
“你幹什麼哩?還不把晚飯端出去?”何老大進門就質問道。
何大嫂把鍋蓋解開,又指著冒熱氣的空大鍋沒好氣的說道,“你看看,吃什麼!洗澡水也沒燒!你們本事大,乾脆吃老三算了……”
“你說什麼!”何老大朝外看了看,壓低聲音惱火的說道。
“感情就我一個人操心是不是?忙了一天,回來孩子餓的哇哇叫,有什麼事不能把一鍋粥煮熟再去做!”何大嫂用力舀了一瓢水倒進鍋裡,濺起來的水珠撲的老遠。
以前,何老孃在家帶小孫子,尤其農忙時,天不黑定,下地的人不會回來,小孩子經不住餓,等不住晚飯鬧起來,何老孃都會私下叫兩個小孫子先吃上半碗。
何老大往旁邊躲了兩步,“你這婆娘有什麼問題!”
“叫半天不應,這一大鍋水叫我一瓢一瓢舀進去,你們還吃不吃晚飯!”何大嫂只管自己抱怨。
何老大靠過去把水桶提起來倒進鍋裡,“我當什麼事兒,你快些煮了不就是,爹和三弟都等著吃飯,不要滿嘴胡話,快燒火。”
何大嫂更是氣不過,“老三有家有室的人了,整日在哥哥家住著像什麼話,就是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