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病了一場,有的事情不太記得了,您別擔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
聽到這一句,唐圓愣了一下,下意識看向唐方。
唐方撐著一把雨傘,傘蓋遮住他上半張臉,隔著朦朧的雨簾,很難察覺出對方的神情。
感覺到唐圓的視線,唐方拉了唐圓一把,把她扯到身側,“我和湯圓要去鳳園了,生日那天不能來看您了,成年禮的頭,我們先在這磕。”
話音剛落,唐方雙腿一曲重重的跪在了雨地裡,手上的雨傘扔在一邊,背部挺得筆直。
唐圓被這種氣氛所感染,拿著傘的手一鬆,跟著也重重的跪了下去。
墓前的水坑濺出無數水花,雨滴順著頭髮臉頰滑下,鑽進衣領裡 ,唐圓的臉色很肅穆,甚至連眨眼都沒有。
她雙手撐地,背脊下彎,頭顱一點點的到地。
“碰!”,唐媽媽,對不起,唐圓已經不在人世了。
“碰!”,唐媽媽,對不起,我成了唐圓。
“碰!”,唐媽媽,對不起,無論是這輩子多少坎坷,無論死後是不是入地獄,我都要好好活下去。
唐圓的責任我會盡數背下,我自己的罪孽,我也會自己一力承當。
即便,不得善終。
【唐圓,下地獄,我也會是第一個的。】
“鬼兄,即使我死了,我也會拉你一起下地獄的,所以你不用這麼見外。”
被冬雨淋溼並不好過,磕完頭,唐方看了一眼溼漉漉卻一句話都沒說的湯圓,起身將唐圓拉起來:“我們走吧。”
從山上下去時,雨下的更大了,唐圓唐方走到半山腰的時候,看見道身影撐著黑色雨傘走過來。
走近處些,身影愈發顯得熟悉,清雋的如同一枝敖梅,他懷裡抱著一束鮮花,手上還提著一瓶酒。
唐方和唐圓幾乎是同時行見長輩禮:“父親。”
“我來看看你們的母親,倒沒想到,你們比我先到了。”相隔兩三米,三把雨傘卻像是隔絕了兩個不同的世界,“晚上的成人禮,你們準備好了麼?”
唐方:“準備的差不多了,還有些細節,我們要下去再說。”
唐宇看著自己無聲抗拒的兒子,沉默了幾秒鐘,點點頭:“那你們下去忙吧,我去和你們母親,說說話。”
“是。”唐方半拖著唐圓往下走,像是要極力的擺脫開唐宇。
擦身而過間,唐方看見那張被歲月眷顧的臉上,透漏出濃濃的哀慼和孤單。
“父親。”唐圓吶吶的出聲,腳步聲戛然而止,四周的空氣只餘留雨滴和地面的撞擊聲。
她的聲音慢慢提高了些,“晚上您有空麼,我們的點茶人大概需要拜託您來。”
點茶人,行點茶之禮,也是成年禮最重要的禮節。
是由最親密且最尊敬的長輩充當,一般是父親,家主,師傅等身份的人充當。
唐宇看著雨幕中的一雙兒女,拿著雨傘柄的手緊了緊。
“好。”
唐方唐圓是龍鳳胎,成年禮自然是不僅僅是雙倍疊加起來那麼簡單,但是對於世家來說,隆重並不代表熱鬧。
兩人都是一身禮服, 白色的長袍,有點類似於中國的漢服,上面繡著一片又一片的茶葉,唐圓的長髮被束起,盤著一個髮髻,用木質的髮簪固定著。
她的目光環視了一週。
不大的課廳,擺滿了兩排椅子。
年齡大的坐一排,其中絕大部分唐瑾圓沒見過,發花白精神矍鑠,看著小輩眼中都露出慈愛的目光。
另一排,包括唐宇在內坐著唐家現在的幾乎主要的管事,就連現在的家主唐耀,居然也只坐在這一排第一個位置。
而正中央的兩個位置上,坐著一對年紀看上去已經*十歲的老人,唐圓雖然不認識,但是其身份昭然若揭。
左邊的老爺爺穿的隨意,臉上一直是笑眯眯的,反倒是右邊的老婆婆,衣著打扮華貴,刻著深深皺紋的臉一直是板著的。
“唐宇,你這樣子居然生出了兩個不錯的苗子!” 老爺爺一張口對著唐宇,說出的話是毫不客氣。
在座的各位大多是習慣了,聽到這話甚至連反應都沒有能給,倒是唐宇難得露出些苦笑:“老祖宗說的是,我這做父親的反而太不爭氣了。唐方唐圓,你們過來拜見兩位老祖宗。”
唐家的禮數一直是極其到位的,兩人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一套面見長輩的禮節很輕鬆到位的做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