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官將國王的旨意傳達下去,騎士佇列井然有序地分為兩部分,留出廣場中央貫穿南北兩方的空地。兩方騎士剛站隊完畢,周圍的皇家衛隊便駕馬舉著手中的旗幟向中央的空地貫穿而過,馬蹄踏在廣場上發出雷鳴般的響聲,整個廣場上空響徹了這一整齊的聲音。
兩條拉長的隊伍在中間交錯後很快又分開,這像是一個訊號般,霎時間,兩邊站定的騎士們默契地抖動韁繩,驅動胯下的馬,越過中間的空地一對一地開始戰鬥。
不出片刻,廣場上的騎士俱都戰鬥在了一起,兵刃交接的聲音、鐵錘砸在盔甲上的聲音、騎士從馬上摔下的聲音此起彼伏,一時間,廣場上混亂無比。
廣場一旁的高臺上,國王阿馬爾裡克與王儲鮑德溫俱都沉眼仔細地觀察著場中的戰鬥情況。幾名騎士在此次的對戰中顯得異常顯眼,與其他人費力的戰鬥不同,幾人都顯得遊刃有餘,且戰鬥技巧明顯很出色。
“那個,那個,還有這個。”巴德站在蕭瑜一邊,看他同樣神色專注地看著場中戰鬥的騎士,便抬手向幾個方向指了指。
蕭瑜順著他的手勢看過去,發現那幾人確實穩穩地佔著上風。雖然以一名阿薩辛的角度來看,這些騎士們的戰鬥動作有些花哨,沒有阿薩辛慣常使用的一擊斃命的手段,但是考慮到兩者性質的不同——騎士在對戰時更傾向於光明正大贏過對方,並將騎士的尊嚴看得比生命更重要。
從他們的動作來看,蕭瑜不得不承認,這幾名騎士的戰鬥力確實很強。
此刻阿馬爾裡克與鮑德溫視線所在之處,一名騎士正半跪在地上,大劍費力地舉在肩部高度,抵住從上方壓下的大劍。穩穩立在他前面的騎士雙手緊緊握著手中的大劍,以一個傾斜的角度全面地壓制住了他,讓他根本無法站起。跪下的騎士臉上因為用力佈滿了猙獰的青筋,為了擺脫這種絕對的壓制,他試著逆著對方施力的方向斜劈而去,卻被對方及時撤力避了過去。
對方往後幾步站定,看著原先跪著的那名騎士慢慢站起身,然後他微微向他點了點頭以示敬意,下一刻,重新擺好動作,攻擊便如同狂風驟雨般傾瀉而下。
正站穩的騎士手足不穩地抬劍接住對方的攻擊,卻在一步步緊逼的攻擊下顯得捉襟見肘,不出片刻,隨著“叮——”的一聲響,那騎士手中的大劍驀然脫手落在了一邊。
戰鬥結束,輸了的騎士向勝利的對方低了頭,接著轉身向高臺處站著的國王與王儲行了一個標準的騎士禮。然後,他彎身撿起自己的佩劍,一步步走出對戰的廣場。
自始至終,那名站著的騎士保持著一派淡定從容的模樣,即便是贏得了這場對戰,他也沒有露出什麼高興的表情,只是保持著良好的儀態向高臺行禮。
貝里昂在一邊安靜地注視著場內情況,見到了這名騎士戰鬥的過程與其之後的行為,頗為讚賞地點了點頭。
一邊的巴德想起什麼,轉頭向自己父親問道:“這些騎士可信嗎?”
貝里昂仍舊保持著視線投向場中的姿勢,聽見巴德問話,他只是隨意地點點頭,回道:“這一點陛下已經考慮到了。場中的騎士,除了幾年來在王國內人品可信的,便是剛從歐洲過來的年輕騎士——要知道,這些新來的騎士還深信教會,他們對於皇室和教廷的狂熱信仰還不會轉變。若是想找能夠忠於鮑德溫殿下的,這些人會是很好的選擇。”
巴德聞言點了點頭,便不再說什麼,與父親一起注視著場中的對戰情況,心中分析著備受關注的幾人的戰鬥力。
不知過了多久,阿馬爾裡克和鮑德溫都下了高臺,聖城內聖墓大教堂悠遠的鐘聲慢慢響了起來,傳令官命人吹響了號角,不出片刻,廣場中纏鬥在一起的騎士們慢慢停下了動作,放下了手中的武器,重新列好隊伍面向高臺。
高臺下,傳令官從國王手中接過一卷紙,快速地走到高臺上,環顧四周後展開了手中的紙,特意提高的聲音在廣場上清晰地傳到每個角落:“謹尊上帝的旨意,以耶路撒冷國王的名義,現特命以下五十人為鮑德溫殿下近衛:愛德華、休斯、胡格……”
寂靜的廣場上一時只聞傳令官高昂的聲音,隨著一個個名字從他口中念出,下面的騎士依次從佇列中上前,排成一列面向高臺。手中的大劍都系回了皮質腰帶中,他們統一右手握拳輕抵左肩,做出恭敬臣服的姿勢。
近衛隊伍既已選定,國王與王儲也向騎士們傳達了幾日後出發的命令,便翻身上馬,帶著氣勢洶湧的皇家衛隊離開了所羅門馬廄,只留身後高高揚起的黃沙和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