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剛才所有的矛盾和衝突瞬間被瓦解了一般,謝拾怔怔地看著他,大腦轉得極其緩慢。理智告訴他,有哪裡不太對,但是情感又促使著他的一顆心往沈旬走去。
謝拾盯著地板發呆。
沈旬十分好脾氣地咬了咬他耳朵,道:“要是你不喜歡媳婦兒這個稱呼,我也可以換換。”
他抓起謝拾的手,十指相扣。
謝拾忍不住掙開,沈旬的手卻像鉗子一般大力鉗制,若是要掙脫,彷彿便要連皮帶肉削下來不可。
謝拾抬眸看了他一眼。
沈旬眼神暗了暗,十秒鐘後,終於妥協,主動鬆開手。
“其實我覺得還是有點疼……”沈旬決定放下面子睜眼說瞎話。
謝拾收起藥箱站起來,沈旬見他沒反應,又故意大聲說了一句:“真挺疼的……”
“嗯。”謝拾平靜地將藥箱放進櫃子裡,走到電視機櫃的過程中踢倒了一個凳子也沒在意。
沈旬豁然站起。
謝拾往樓上走了幾步,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對沈旬道:“我們住一起,遲早會被記者拍到,這兩天是風口浪尖,楊安建議我先搬出去……”
“不可能。”他話還沒說完,沈旬便意識到他要說什麼,臉色瞬間徹底冷下來,眸中盡是一片陰霾。
在別人那裡,謝拾是他的底線,而在謝拾這裡,談及離開則是他最後的底線。
如果謝拾再逃跑一遍,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沈旬的表情有點冷,隨即他意識到自己有些不對勁,努力放柔了神情。
沈旬抬頭看他,竭力剋制自己的情緒:“你想搬出去,到底是楊安的想法還是你自己的想法?”
謝拾猶豫了下。
沈旬眼中失望、懊悔、隱忍之色盡數被謝拾收在眼底,他握緊拳頭,從下往上盯著謝拾,氣勢卻顯得幾分凌人。無論謝拾說什麼,他都不會同意讓他搬出去,開什麼玩笑,他絕不可能讓謝拾再一次離開!
謝拾有一剎那的不忍心,老老實實地解釋道:“我沒有想過要搬出去,是楊安提醒我,現在我們共處一室萬一被狗仔拍到了……”
“那就被拍吧。”沈旬毫無所謂地說,雙眼直勾勾地盯著謝拾,問:“你還記得那天你是怎麼說的?”
——如果有一天,我們一無所有了,至少我們還有彼此。
謝拾自然記得,只是現在的他腦子裡一片混亂,只能不做聲地看著沈旬。
良久。
沈旬嘆了口氣,輕聲道:“你先去睡吧。”看看我好嗎?哄哄我啊。
“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在這裡。”我後悔不能多瞞你一時了。
“不要胡思亂想了。”少想一點,就有多一點的時間來注視我了。
謝拾看著他,沉默了會兒,點點頭。
謝拾拖著步子上了樓,關上門,往床上一躺,有些失神地望著天花板。
寒冬蒼白的月光從窗簾後透進來,映著枯枝的影子。
他解開兩顆釦子,翻了個身。
這一整天太亂了,先是在路上被記者堵了好幾個小時,緊接著回來後又受到這樣一番驚嚇。他原本以為和沈旬在一起了,便是開始真正的人生了,卻沒想到,過去永遠在他身後,無法掙脫,無法消失。
——抹殺過去,還是揹負過去重新開始?
直到真正地放下,才是真正地不再逃避。
謝拾迷迷糊糊地半夢半醒,桐城落葉滿城,風一吹滿臉都是,街道十分熟悉,長巷狹窄,雨從屋簷上砸下來。
兩個少年t恤外面套一件深藍色校服,領子鬆鬆垮垮,從校門口勾肩搭揹走出來,旁邊是幾家奶茶店和早餐店,自動販賣機十分陳舊,屹立在門口隨時都要倒下來。他倆路過一路的各式紅色燈牌,以及滿大街飄香的小吃,沈旬順便給了自動販賣機一腳。
小謝拾很少說不,更別提拒絕,他倆進了租碟屋,小沈旬說看什麼就看什麼,小謝拾從來不反駁。
“今晚我看電影,作業交給你了,上次字跡不對,害我被老師罵,這次再這樣就揍你哦!”小沈旬揚揚拳頭。
“切。”小謝拾一點也不怕,將書包往背後一甩,無聊地在影片中間翻翻揀揀:“請我吃好吃的,我就給你寫作業。”
“謝拾,你膽子越來越肥了!”
“看這個吧,我想看這個。”
“不行。”
臉上覆蓋上一隻冰冷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