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外面?”
海棠看了一眼衛檀生。
衛檀生站起身,走到屏風前,“是我。”
海棠將那扇素屏撤去,惜翠披衣起身,頜首道,“原來是衛家郎君。”
衛檀生的目光落在床頭半碗藥上。
藥,尚有餘溫,顯然是喝到一半,停了下來。
他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微露笑意,到床前坐下。
“聽說你前些日子受了風寒,可好些了?”
卻隻字不提,都是因為他將她按在樹上過了寒氣的緣故。
他今日穿了件佛頭青的圓領袍,烏髮垂落肩頭。
“多謝你關心,已沒什麼大礙。”
“既然如此,那我便放心了。”衛檀生頜首,目光好似不經意地落在那隻碗上,“這藥怎麼沒喝完?”
惜翠這話是出自本心:“太苦了,喝不下去。”
衛檀生將那碗拿起,“我餵你。”
衣袖滑落,露出手腕上那串瑩瑩的佛珠。
惜翠目光微凝。
看來,耿宣仁確實做到了他應下來的承諾,這串佛珠,又回到了他腕上。
惜翠搖頭,伸出手想將碗自己拿過來,“我自己喝就是了。”
手一伸,卻落了個空。
衛檀生握著勺子,不緊不慢地攪拌了兩下,“你有病在身,還是我來餵你罷,畢竟再有幾日,你我二人便要成親了。”
惜翠不好硬搶,“那麻煩你了。”
雖然不知道衛檀生為什麼會這麼體貼,但她心中總有些不太妙的預感。
瓷勺觸碰碗麵,叮叮噹噹響。
他舀起半勺烏棕色的藥汁,伸到了她嘴邊。
就算她爸媽也沒這麼餵過她,惜翠不太自在地張開了嘴。
瓷勺卻是直接搗入了她口中,將那半勺藥汁倒了進去。
瞬間,苦得惜翠皺了皺鼻子。
衛檀生動作看似輕柔,實則一勺接一勺地灌入她口中,前一勺的藥汁還來不及吞嚥,後一勺又至。
這讓惜翠忍不住聯想到了她死前那一幕,被硬灌毒酒的感覺,現在回憶起來還是不好受,惜翠撇過頭,心生抗拒。
瓷勺撞上齒面。
衛檀生端著碗,疑惑地輕問,“怎麼了?”
惜翠嗆咳著,“夠了。”喉嚨中來不及嚥下去的藥汁,順著嘴角又流了下來。
“碗中的藥還沒喝完,”衛檀生溫柔地道,“如何夠?”
言罷,將勺子又塞入了惜翠口中。
惜翠使力推開了他,趴在床頭喘了口氣。
這具虛弱的身體,眼角已泛起了生理性的淚花。
“夠了。”
這哪裡是喂藥,這小變態明明實在蓄意報復她前幾天的所作所為。
因為被藥汁嗆到的緣故,女人蒼白的面頰浮現出一抹病態的紅暈,趴伏在床前,咳嗽個不停。
衛檀生看著她眼角有淚,將瓷勺丟入碗中,把碗擱在一旁,不上前幫忙,只淡淡地望著。
等惜翠抬起頭,對上他的雙眼,他才微笑著道,“怎麼如此不小心?”
說完,從袖中摸出個帕子,捧起她的臉。
他指腹使力,好像要蹭下一層皮似地,幫她拭去了唇角的藥漬。
女人的神色一時間卻變得極為古怪。
“你……你讓開點……”
衛檀生一怔,未來得及有所動作。
“阿嚏!”
青年瞪著紺青色的眼,白玉似的臉難得愣愣的。
惜翠揉揉鼻子,面無表情地道,“都叫你讓開點了。”
這本來該給惜翠擦臉的帕子,轉而擦了擦他自己臉上的藥漬。
衛檀生收起了手帕,薄紅色的唇角掀起個弧度,面上神情看不出喜怒。
“看起來,你的病倒還未好全。”他輕嘆,“過兩個月,便是喜期,到時候,若是誤了喜期該如何是好?”
誤了喜期,恐怕正合他的心意,如果是真正的吳惜翠,自然也是求之不得。
但惜翠卻不同。
“放心,”惜翠道,“我一定在此之前調養好身子。”
衛檀生不置可否,“看來你已想通了。”
吳惜翠每每看著高騫的目光,簡直就是怕別人看不出來她那點心思。衛檀生自然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惜翠點點頭,“嫁雞隨雞嫁狗隨狗,我這一病,病得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