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觀抬眼,視線落在了軟軟懵然的臉上,嗓音沉沉,“知道又如何?”
顏綰噎了噎,有些不服氣的挑眉,“殿下難道忘了當年的黃河水患之說?”
“自然不曾。縱然是棠珩從中動了什麼手腳,但父皇卻是從來不相信這些,也不曾因此問罪於東宮。”
“殿下以為,皇上雖嘴上不說,但心裡難道也沒有隔閡嗎?欽天監突然將黃河水患之禍轉向東宮,必定是有人在其中動了手腳。”話一出口,顏綰便越發剎不住了,“若是當初殿下一知曉此事,便設法找出造謠之人,反過來將那幕後黑手一軍,也不至於……”
說到這兒,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似乎說的太多了些,不由抿了抿嘴,將後半段說教通通嚥了回去。
一抬眼,果然,棠觀卻是以一種十分莫測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她,“有時我竟會覺得,你對我的過去是瞭如指掌。”
……那是當然,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啊。
顏綰心虛的眨了眨眼,硬著頭皮解釋道,“我從小就最喜歡聽八卦,宮闈裡的啊,江湖上的啊,我可都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再說,殿下你的那些事通通都是大事,我怎麼可能不知道~”
棠觀向後靠了靠,微微眯起眼,“也對,畢竟你是一個常年混跡於酒樓茶肆的大家閨秀。”
口吻正直,就像是說了一句非常認同的事實。
混跡於酒樓茶肆……
大家閨秀……
“殿下,”顏綰愣怔了一會兒,有些狐疑的又將那正直的口吻細細回味了一遍,依舊有些不確信的問道,“你說這話是在……諷刺我嗎?不是吧?”
棠觀眉眼坦坦,點了點頭,“我的確是在諷刺你。”
“……”
瑪德王爺了不起哦!王爺諷刺人就不用遮遮掩掩哦!
用這麼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說出自己丑陋的意圖,是想要上天嗎?!!
難得的,她竟是被棠觀懟的無話可說,幹瞪了一會兒眼,剛想要反擊,馬車卻是突然停了下來。
“王爺,到了。”顧平的聲音自車外傳來。
“嗯。”
棠觀將手邊的書卷隨手整理好,這才率先掀開車簾下了車,將軟軟抱了下來後,又伸手去扶顏綰。
“我就不勞煩殿下了。”顏綰撇著嘴,躲開了那伸至面前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掌。
剛剛還明目張膽的諷刺她,現在又來拉拉扯扯的,她難道那麼好哄嗎?!
棠觀唇角忍不住勾了勾,卻依舊固執的伸著手,視線轉向一邊,磁性的嗓音透著些寵溺,“聽話。”
“……”
那聲線低沉的兩個字突然鑽入耳際,讓顏綰整個人都是一僵,竟是一下被蘇的腦子裡空白了起來。最後完全繳械,傻不愣登的將手放進了那攤開的掌心,僵硬的跳下了車。
“王爺,王妃。”不遠處,隨行的莫雲祁還拿著那支裝13的蕭,緩步走了過來,拱手行禮,“既已平安到了京城,草民便也告辭了。”
知道那所謂的意中人壓根不存在後,棠觀對莫雲祁自然也沒了最初的敵意,只淡淡的點頭,“長途跋涉,甚是辛苦,祁先生多加保重。”
講道理。
“長途跋涉,甚是辛苦”後面不是應該接留客的臺詞嗎?怎麼逐客令下的如此迫不及待?
莫雲祁撇了撇嘴,看向垂頭沉默的自家樓主,“王妃?那,那草民就走了?”
正因那句“聽話”而飄飄然的顏綰驟然被這聲王妃拉回了神,一轉眼便瞧見莫雲祁頂著那張沒有任何姿色的臉,懷裡還抱著支蕭,一時沒忍住,便是脫口而出,“嗯,滾吧。”
“……”
“……”
莫雲祁悲憤的扭頭就走了。
迎面而來的豆蔻和無暇紛紛向他遞了一個同情的眼神。
肅王殿下心頭掠過一絲可恥的愉悅。
嗯,第一次覺得自家王妃說粗話說的如此好聽。
然而……
“京城人多口雜,身為王妃,你要時刻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可知道了?”
一本正經的板起臉。
也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顏綰趕緊抿上了唇,朝四周瞥了幾眼。
京城不比並州,自己如今也不是那無人約束的榮國侯庶女,好歹也是個王妃……
“……妾身失言。”
“……”
得,又用起妾身了。
他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