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唯獨瞞著她一個?
太夫人自然是看出了許氏的不甘心,想著,這孩子雖然不夠好; 身上毛病也是一大堆; 但好在待老二極好。她腦袋瓜子不夠聰明,性子不夠穩重; 但心腸卻是不壞。
所以; 老人家兀自嘆息一聲; 又開解她說:“誰說只有你不知情; 幸姑不也是?”
許氏爭辯:“那怎麼能一樣。幸姑是嫁出去的女兒,而我是霍家的媳婦,說句不好聽的,幸姑如今都不算咱們霍家的人了。”越說越難過,但又知道所有人都偏心、都不喜歡自己,就算自己再說什麼,她們都是有藉口對著自己的,於是只能小聲嘀咕,一再重複,“我跟幸姑怎麼一樣呢。”
“好了!”老夫人也嫌煩,打住了說,“這事兒你莫要再提,孰輕孰重不知道嗎?”
許氏委屈,卻沒敢再說什麼,只應著:“是。”
她也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好像所有人都不再喜歡她,包括曾經最看重自己的姑母。
許氏覺得自己被孤立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訴訴苦。可一回頭,卻發現如今偌大的霍伯府,她連個可以說知心話的都沒有。
一整日都渾渾噩噩的心不在焉,總覺得她們說的話,她都插不上嘴。熬了大半日,直到傍晚趙王夫妻離開後,許氏才得以脫身回自己的院子。
許氏回去後,恰巧一雙兒女也下了學。
筌哥兒瑰姐兒一下學就高高興興往父親書房跑,卻在父親書房瞧見母親的時候,立即止住歡聲笑語。兄妹兩個相互對視一眼,而後老老實實規規矩矩走到母親跟前去,恭恭敬敬請安:“孩兒見過母親。”
許氏卻笑望著眼前這一對讓她引以為豪的兒女:“方才回來不是高高興興的,怎麼突然都安靜了?”
瑰姐兒手上小動作不停,一直拽哥哥袖子,筌哥兒立即抱手回話說:“娘,孩兒知錯了,下回不敢了。”
許氏依舊笑著:“你們做錯了什麼?”她頗為有些討好的意思,“沒事,不管你們做錯什麼,都是孃的好兒子好閨女,娘不會責罰你們的。”
許氏是受了一天的委屈,這才想著從兒女這邊找一些安慰的。
可她又怎麼會想得到,平日裡她不但待下人嚴厲,待一雙兒女也是十分嚴厲的。這會兒她好聲好氣跟一雙兒女說話,反倒是被認為不正常了。
兄妹兩人都知道,母親平素最是重規矩了。一言一行,都不讓有越矩。倒是父親,待他們甚是溫和寬鬆。
這會兒母親這般衝他們笑,一定不正常。
說是不罰他們,指定是笑裡藏刀。
瑰姐兒怕極了,一個勁往哥哥懷裡躲。筌哥兒一邊護著妹妹,一邊說:“兒子錯了,方才不該不好好走路,險些衝撞了母親。”
“沒有啊。”許氏忙說,“你們沒錯,娘沒有……”
許氏話還沒說完,外頭富安的聲音傳來:“爺回來了。”
“爹爹!”
瑰姐兒一聽是爹爹回來了,立即衝了出去,死死抱住父親不肯撒手。
二爺一把抱起女兒來,問:“怎麼了?”
“娘!”瑰姐兒手指著屋裡,認真說,“娘要罰哥哥,爹爹快去救哥哥。”
二爺沒說話,只抱著女兒進書房去。
書房裡,妻子坐著,兒子正垂著腦袋立在一邊,氣氛頗為凝重的樣子。二爺掃了一眼,問二夫人:“筌哥兒怎麼了,你要罰他……”
“我沒有要罰他們。”許氏說。
二爺看了眼妻子,而後放下女兒來,對兒女道:“你們兩個先出去。”
“是,爹爹。”筌哥兒瑰姐兒乖乖行了禮,而後手牽著手退出去了。
許氏依舊坐著沒動,只望著一處發呆,目光呆滯。二爺又看了她一眼後,挨著坐了過去。
但捱得不算近,兩人間隔著些距離。
許氏依舊望著一處,目光動也沒動,只是忽然啟口問:“表哥,你們是不是都很討厭我……”
二爺抿了下唇,壓了下眉,沒說話。
許氏卻自嘲一笑:“連筌哥兒瑰姐兒兩個都不跟我貼心,他們更親你這個父親。可……可分明是我懷胎十月生下他們來的,我生他們的時候痛了一天一夜,我這輩子都沒有受過這樣的罪……”
“他們還是孩子,你平時對他們未免太過嚴厲了些。”二爺說,“你嚴厲了,他們自然怕你。”
許氏也知道自己管家嚴厲,可這些都是耳濡目染跟老夫人學的。治家就得嚴厲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