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手背輕輕摩挲。
一眨眼功夫,喊聲已到跟前,“嬋姐姐會不會躲到假山後面去了?”說話的是章靜思,接著便是腳步聲往這邊來。
顧嬋推開韓拓走出去。
章靜思人小心思輕,見了顧嬋只管開心地拍手,“果然叫我猜中了。”
“姑娘,你嚇死我了,要是再把你弄丟一次,夫人肯定要把我發賣出去了。”碧落聲音裡帶著哭腔。
“你躲在那邊幹什麼呢?”章靜琴莫名其妙地看著顧嬋。
顧嬋本就心虛,生怕叫她看出什麼,連忙道:“走累了歇一歇。”
白楊樹發芽晚,光禿禿灰白一片的枝椏上掛著鮮豔的彩箋,想不讓人注意都難,章靜琴果然發現了,既詫異又好笑,“那是你拋上去的?你怎麼想得,居然拋到楊樹上去了,哈哈哈……”
顧嬋窘得回頭狠狠向著假山飛眼刀,有開山劈石的氣勢,卻沒同等的能耐,韓拓根本看不到。
幾個人漸漸走遠,章靜琴的笑聲依然沒停。
顧嬋離開了,那個豬八戒背媳婦的麵人還留著地上。
韓拓俯身拾起,想到有話沒說完,不過不要緊,還有一整天的時間,總能找到機會再與她見面。
☆、第17章 又逢君
歇過午晌後,各家女眷已陸續到齊。
顧嬋和章靜琴、馮鸞等十幾個年紀差不多大的小姑娘一起在牡丹園的水榭裡商量著行花令。
這是些人裡頭年紀最大的要數馮鸞了,玩伴不光看家世,也看年紀,再往上十五歲已經及笄的姑娘自有另外的小圈子,是不和她們這群黃毛丫頭廝混的。
人多嘴雜,好一陣才商量出規則,又著丫鬟取來琴和蹴鞠球大小的絹花,剛準備停當,永清衛指揮使家的三姑娘梁桂英姍姍來遲,“對不住各位,我來晚啦,剛才同母親一起見了安國公夫人。”
落座後又問規則。
章靜琴搶著答:“花落誰手則誰人吟詩一句,為應節其中必有春字和花名,誤則罰酒。”
“是自己作的詩麼?”梁桂英又問,“我可沒有你們那麼好文采。”
“別人的詩有什麼意思,又不是黃口小兒,左右不過幾個字,難道還攢不出來麼?”章靜琴一迭聲反對。
有人附和她,也有人覺得可以降低難度,一時間又爭執不休。
最後是馮鸞出來打個圓場,“大家不過一起湊個熱鬧,又不是考舉子。”終於說定引用先賢詩作也沒問題。
丫鬟矇眼彈琴,那朵絹花在眾人手中轉了幾個圈,基本每人都輪過一遍。
有道是怕什麼來什麼,梁桂英不善吟詩作對,偏她輪到的次數最多,先頭幾次還能應付,後來用過的詩多了,又不能和別人重複,第五次輪到時,她期期艾艾半晌,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家齊刷刷地盯著她看,也有人叫響,“罰酒!罰酒!”
梁桂英好強,猶自不肯認輸。
正僵持著,忽聽朗朗傳來一句:“銅雀春深鎖二喬。”
眾人回首望去,只見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俏生生站在遊廊,身穿艾綠繡忍冬紋對襟褙子與蟹殼青卷草花馬面裙,雙垂髻上簪著華勝,容貌十分秀美可人。
這般品貌,又識文斷字,顯是讀過書,是哪家的小姐?為何從前沒見過?
可她孤身一人,沒丫鬟跟著,手上還抱著一盆二喬,做派又不像大戶人家的小姐。
那姑娘看大家探究地看她,也不羞不懼,落落大方地微笑回望。
“你是誰?”梁桂英問,語氣不善,雖她沒吟誦得出,也不高興叫旁人搶了風頭。
顧嬋卻知來者何人,正是鄭氏的女兒江憐南。
這是顧嬋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她,比前世早兩年,情景也全然不同。
江憐南未及答話,已有青衣的婆子從月洞門裡走出來拉她,“拿到花了怎麼還不快過去,夫人那邊等著呢。”
“還以為誰家的大小姐呢,原來不過是個下人,真是山雞裝鳳凰。”梁桂英諷刺道,損起人來她可利落得不行,一點也不詞窮,“她規矩這麼差,主人家一定是個破落戶。”
梁桂英口沒遮攔,絲毫不知道自己連布政使顧大人一家也罵上了。
章靜琴與顧嬋相熟,常在她家中出入,自然見過剛才那婆子。她有心迴護顧嬋,再加上看梁桂英不順眼,嘴裡嘖嘖有聲,故意揭短道:“這年頭有人學問還不如下人。”
“你說誰?”梁桂英怒問。